這些日子都是這樣的心思,是以他不說她便半句不問,她想說的但凡他不讓,她也就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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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月長公主自然住在了宮裡,霍祁怕委屈了她,便差遣了御前宮人去服侍。她平日裡也不怎麼出門,和嬪妃們走動很少,唯獨和悅欣殿格外熟絡些。
問及原因,她只說是喜歡那兩頭梅花鹿。大半的時間也確是和梅花鹿一起待著,席蘭薇時常坐在廊下靜看,三五次下來,看出點名堂來。
“她拇指上有燙傷,看形狀、方向,是被煎藥砂鍋的把手燙的。”她一邊說著一邊蹙起眉頭,神情緊繃,“傷很新,且今晨來時,身上分明還有點藥味。”
她一個長公主,哪裡需要自己煎藥,更沒理由幫別人煎藥……
“那天心血來潮進小廚房做糕點,那麼巧,給本宮搭來的飲品就恰是杏仁茶。”她越說,心中的不安就越加分明,連帶著面色微白,讓秋白清和直是不解。
是以荷月長公主再來時,她銜著笑意,問得直白:“還未來得及問上一問……長公主是如何逃出越遼的?”
似是被許多人合力救出來的,一路急送回長陽。其中細節,她自己沒有說過,霍祁也沒有多提,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越遼王不傻,當真就這麼簡簡單單地讓殿下逃了麼?”她抿著笑容,復又抿了口杏仁茶,“禁軍都尉府雖然厲害,但那到底是越遼王的地盤。長公主得以平安脫險,真的沒有高人相助?”
問話間,荷月長公主始終沉默至極,一口接一口地品著茶,若有所思,好像全然沒聽進去她的話。
“他……”凝視著她的神色,席蘭薇問得很小心,“在宮裡?”
荷月長公主羽睫輕抬,望一望她,復又低下頭去,搖頭道:“我不知道……”
“殿下怎麼會不知道。”她笑容端莊,將心底的擔憂掩飾得很好,“若不是他,這宮裡還有什麼人能勞得殿下親手煎藥?本宮這九嬪之首可該替陛下好生查查?”眼見荷月嘴唇一動,她先了一步又道,“殿下可別說是替陛下煎藥,陛下是否安康本宮比殿下清楚。”
直把荷月堵得說不出話,分明地覺出席蘭薇心中已答案分明,只是等著她答話確認一下而已。
點一點頭,荷月承認道:“他在宮裡。就在……北邊的一處,離我住的地方不算遠。”語中稍停,她又續道,“還沒醒……”
還沒醒?!
席蘭薇頓覺一冷。這都多少天了……竟是一直昏迷著的?
倏爾明白了霍祁為何不告訴她他回來了,她強定了定神,問出的話卻還是磕磕巴巴的:“他……他傷得如何?”
“我不知道……”荷月呢喃了一句,眼淚驀地絕了堤,猛地哭了出來,哭聲壓抑,“我不知道……我什麼也反應不過來,就看到他中箭了,不止一箭……直到禁軍都尉府的人趕到,那邊的人才不得不退了,他一下……一下就暈了過去,流了好多血……”
她回憶著,目光愈發地空洞起來,滿是恐懼:“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血……沈大人找了大夫來醫,但還是……還是流了好久。”她連連搖著頭,似乎不願再往下想了,又忍不住將壓抑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後來他醒過……”
席蘭薇略有一怔:“醒過?”
“是……他醒過,我們就往長陽趕……起初、起初我試著跟他說話,不想他再睡過去……可他還是……”
還是睡過去了,一直到現在。
至於荷月在努力同他說話間都說了什麼……她簡直沒有勇氣細問。
顯而易見的,是荷月現在對她的喜好那麼熟悉——她們明明剛剛見面。
“陛下怎麼說……”她問著,聲音中的顫意已止不住。
荷月搖一搖頭:“皇兄一直迫著御醫勉力醫治……但是一點用都沒有,這幾日……已是靠人參懸著一口氣了,皇兄說……說在找一位神醫,但也始終沒有結果……”
暨山神醫?
四個字在腦海中一劃,倒也沒什麼實際用處。席蘭薇長聲一喟:“本宮去見陛下。”
見她起身便要走,荷月急喚道:“昭儀娘娘……”
她偏過頭,看荷月面有為難,心中又不願再作耽擱,蹙眉直問:“怎麼了?”
“娘娘別去為好……”荷月躊躇著,又說,“娘娘到底是嬪妃,皇兄他……”
“他告訴本宮,不是怕本宮與他有什麼事,是怕本宮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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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席蘭薇急趕而來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