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泣不成聲,“但是妾身的罪……與她有什麼關係。”
眼前的一切,本該算是一個機關算盡的女子最後的良知,在席蘭薇看來卻極盡諷刺。
上一世時,許氏還不是為了算計她,不惜讓這孩子死在腹中麼……如今又心疼成這般。人心,真是說不清楚的。
“這孩子投到你腹中真是可憐。”她揚音輕笑,目光投向許氏懷裡熟睡著的嬰孩,冷涔涔道,“本宮確是該感動一番,但又忍不住再想……若你沒到這般田地,和榮華富貴比起來,這孩子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麼?”
許氏一時怔住,望著她有些不解,又說不出話來。
蒼白的嘴唇輕輕翕動,她雖是不明席蘭薇之言,卻也有點禁不住地心虛。是的……她曾是想過拿這孩子算計別的妾室的,差點搭上這孩子的命……
已無暇顧及席蘭薇是如何猜到的這些事,她只覺自己蠢透了。當時蠢透了,一直都蠢透了。
“昭儀娘娘……”她望向席蘭薇,滯了許久,忽而想起前陣子的事,張皇道,“昭儀娘娘您……您答應過妾身,為這孩子尋個出路……”
“本宮只說盡力而為。”她神色淡淡的,回看著許氏,眼中半點同情也生不出。含著忖度,她笑了一笑,對許氏說,“充作官妓……也算是個‘出路’吧,若是運氣好,沒準還能得個赦免,嫁入世家為妾呢。”
被霍祁淡掃一眼,席蘭薇啞了啞聲,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許氏。聽步時已在她眼前,她居高臨下地淡瞧著她:“給我。”
指的自然是孩子。
許氏滿臉慌恐,雖跪在地上,仍是忍不住往後躲了一躲,下意識地連連搖頭。
她笑了出來:“這是宣室殿,由得你躲麼?”
許氏仍不肯放手,蘭薇看向霍禎:“不說點什麼麼?殿下。”
霍禎聞聲抬了抬頭,動了動口,又無話可說。
“蘭薇。”霍祁喚了一聲,意指讓她不必再多言。席蘭薇頷了頷首,復又淡瞧霍禎一眼,回去落座。
他們看到,許氏始終把孩子抱得緊緊的,在席蘭薇跟她要人後甚至更緊了,好像緊抓著僅剩的還能抓住的東西。霍祁沉了沉息,看向霍禎:“二弟,你心裡清楚這是多大的罪。朕若願意,凌遲你整個王府的人,旁人也說不出什麼來。”語中一頓,他轉而道,“但朕不是你。”
霍禎微愣,似乎很是意外。
“你為奪|權可傷親妹妹的性命,朕做不出來;你為奪|權對妻妾全是算計,朕也做不出來。”他長吁口氣,一聲苦笑,“難為了母后……一邊提醒朕儘早對你設防,一邊又要求朕饒你一命。”
霍禎身形一震,瞠目結舌地聽著他說:“第一個提醒朕你有異心的,是母后。那是她去世前和朕說的最後一件事……所以這幾年,朕從來沒少了監視你,可偶爾也讓你發現幾個人,朕想讓你知道朕有防心、想讓你收斂一些。”
可他就是慾壑難填,早被衝昏了頭腦。
“現在想來,朕就不該存那個善心,甚至……就不該讓許氏生下這孩子。”他思量著銜笑,“不過,也罷。”
“皇兄……”霍禎終於開了口,聲音嘶啞,“皇兄如是將她充作官妓……”
“怎麼可能?”霍祁輕笑著擺手,“朕說了,朕不是你。這孩子……她還是朕的侄女呢。”
霍禎啞笑了一聲。
“新賬舊賬,朕跟你算,至於這孩子……南瑾大長公主閒來無事,有她為伴也好。你們上了路,朕即刻派人送她過去。”
席蘭薇都看明白了,他兜這圈子,不過是為了看看霍禎的反應。若是霍禎能有些悔意,哪怕是為了女兒假裝悔上一悔,霍祁興許都會網開一面。
但是並沒有,即便他表露了為孩子一爭的意願,卻到底沒有該有的愧悔,更沒有去求什麼。
心底一聲哀嘆,一直以為霍禎再怎樣無情,也還是真心疼愛孩子的。目下看來……“真心”許還是真心,但也不過爾爾罷了。連霍祁都覺得無奈,一次次地試探之後還是無果,若他不先開口放過這孩子,就當真只能把她充作軍妓了。
又看一看那孩子,席蘭薇心中哭笑不得地感慨,還好這孩子不只是霍禎的女兒,還是霍祁的侄女。
。
沒有再多的爭執,許氏終於放開了孩子,由宮娥抱去側殿。片刻後,宦官備了鴆酒來,奉到許氏面前。
就算不連坐那孩子,她這個在其中算計了不少的王妃,也是不該再活著的。
席蘭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