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必要瞞她了。”霍祁略一頷首,“你連她的命都救了,還讓她怎麼信你是越遼王的人?”
接下來的事,便讓席蘭薇十分驚詫。
。
四年前,皇帝初繼位的時候,似乎一切都很平靜,實則各方暗潮皆在湧動。
彼時沈寧剛當上禁軍都尉府指揮使,接了道密令,往越遼走了一趟。
並沒有查出什麼想要的結果,倒也恰好如料。
“找一些人,潛到二弟身邊去。”這是霍祁想出的法子,尋一些功夫足夠好、心思縝密而又對朝廷足夠忠心的人,派到霍禎身邊。
沈寧人脈不少,心中人選也不少。擬了名單呈上,很快安排妥當。
僅在一夜之間,一眾密探往越遼而去,在之後的數月中,以各樣的身份拜在越遼王門下,身居各職,仿若一張大網覆在越遼之上。
而後自然也非一路順風,霍禎到底不傻,細作麼……總有些會露出馬腳的地方。 且這些人縱使忠心,也難免有幾個因為各樣原因而叛變的,被查出的不是沒有。所幸沈寧的安排也留了退路,這些人即便叛變,能“如實”供出的也只是皇帝在監視眾位藩王,越遼王並不知皇帝在格外查他。
一年半後,這張大網被捅得千瘡百孔,皇帝能收到的稟報越來越少,卻並不為此心急。
因為在這張大網之外,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你不必告訴我是誰,也不得讓旁人知道。”霍祁思量著,面色格外陰沉,“你我都有本不該信卻信了的人。”
不知那些被越遼王查出的密探中,有多少是因為自己人透了風聲。
“他該做什麼,你去安排一次,便不再多聯絡;查到什麼,讓他單向稟來,如無意外,朕不額外下其他旨意。”
這便是最危險也最穩妥的一個法子。連他自己也不知此人是誰、沒有其他安排,旁人很難知情,霍禎就又少了一個查出他的可能。舉國上下,只有沈寧一個人真正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便是楚宣了。
。
席蘭薇聽得訝了又訝,愣了許久,仍是愕然不減:“可你……你行刺過。”
她第一次見到楚宣,就是因為他在宣室殿行刺。不僅如此,上一世時,楚宣還因為這次行刺的失敗命喪宣室殿。
“那是我們的疏忽。”楚宣短促一笑,“為了得越遼王器重,故而安排了我與沈寧的遠親關係,讓他覺得我定能套出許多話來。他倒是比我們想得陰毒些……竟讓我來行刺。”
及此,席蘭薇細一思索,恍然大悟。
安排楚宣行刺霍祁,如成,則皇位換人來坐,皇帝無子,最有勝算的便是霍禎這個與皇帝一母所出、同為先帝嫡子的藩王;如不成,楚宣與沈寧是血親、且是受沈寧舉薦入的禁軍都尉府,沈寧必受牽連,由此可除霍祁的左膀右臂。
“那你……”席蘭薇冷氣倒抽——那次楚宣是抱著必死的心來的,且在她上一世的時候,他的的確確就這麼死了。
手心覺得不適,手指觸過去一探,她才覺出自己已經出了一手的冷汗。思了一思,壓著心驚又道:“可你……若是當真死在宣室殿,還是會牽連沈寧啊……”
因為皇帝並不知他身份……可上一世,也確實未見沈寧受牽連。
這就涉及到保險起見而涉及的最後一道安排了。
此事還是沈寧建議的,政局萬變,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一直忠心——包括他自己。便讓霍祁另給了楚宣一封密信,信中內容連沈寧也不知,是這幾年來,楚宣對霍祁的身份。
訪落。
此後沈寧知道楚宣藏在越遼王身邊、霍祁則知道有“訪落”這麼個密探。
“我若行刺失敗且未能逃,必會留下這二字。”楚宣噙著笑意,說得風輕雲淡,“于越遼王而言,他所知的,會是沈寧的表弟早已被人暗害,我不過是個冒名頂替的,騙了所有人……所以沈寧不會遭到牽連。”
怪不得在席蘭薇質問他若牽連沈寧夫婦怎麼辦時,他吞吞吐吐,只說早有安排。
《訪落》,那是《周頌》中的一篇,講的是武王去世成王繼位時,政局不穩,成王一邊權衡利弊,一邊又要竭盡所能穩固大權,以此一表決心……
眼前的“訪落”,好像更驚心動魄一些。
當真不怕死麼……為了一份從頭到尾都並不可能屬於他的權力賣命。席蘭薇唇畔翕動,兀自唸叨著這份疑惑而未問。
“怕死?”楚宣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