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找苦吃。”張路冷笑一聲,鬆開他退了一步,揚音叫了手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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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為席蘭薇的事急得焦頭爛額,連聽聞禁軍都尉府抓著了楚宣都無暇多管。
連日來,一封又一封地信從各地送往宮中,不同的言辭卻都是同一個意思……
尚無結果。
已經過了很多日了,還是沒有結果,甚至連半點音訊都還沒有。
心中的希望一次接一次地被打破,時至今日,他甚至已不敢奢求她完好無損地回來,只盼著她能回來便是——不管是再啞一次還是受別的傷,都無所謂,只要活著回來,怎樣都好。
就算是毀容……或是像曾經給她下藥那人所想達成的“神智昏聵”都不要緊,總是好過突然消失、生死未卜。
自也知道楚宣是越遼王的人,聽聞楚宣被捉後,他到底還是每日都要問禁軍都尉府一句:“他說及昭儀沒有?”
結果也都是沒有。
負責此案的張路只說,他嘴巴硬得很,怎麼審都不開口,什麼酷刑都沒用,至今為止一個字也沒有說。
那也就只能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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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楚宣虛弱中逼出一聲輕笑,疲乏得頭都抬不起來,低頭看去,是自己染滿血痕的衣衫,“曾和你們這幫廢物共事……真是此生之恥。”
話語中的蔑意不能更分明,心下卻是無奈更多。
——不能這麼耽擱下去了。
再一聲鞭子落在皮肉上的抽響,楚宣一聲悶哼,嘴唇翕動著,似乎說起了什麼。
“什麼?”眼前二人相視一望,皆聽不清。回頭看向張路,見他點頭,便湊上前去靜聽。
“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將予就之,繼猶……判渙。”
二人一壁聽著一壁重複著,念至一半,張路便皺了眉頭:備什麼《詩經》?!
而後自然是繼續嚴審,然則不管他們用怎樣的法子,他都再沒有別的話了。不繼續要求求見皇帝、甚至不接著大罵他們是一群廢物,來回來去就是背這首《詩經》,弄得審他的人都快背熟了。
禁軍都尉府上下一頭霧水,末了,幾人到底不敢小覷此事,萬一這《詩經》裡暗藏著什麼要緊的訊息呢?
一壁繼續審他、一壁拿著《詩經》翻了幾日,又結合今日政局苦苦思索,還是無果。
張路嘆息之餘一咬牙:還是先回稟一聲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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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乍聞此事也是一懵,覺得荒謬至極:“背《詩經》?”
“是……”張路眉頭緊皺,“而且就那麼一首,來回來去的,好幾日了。”
霍祁想了一想,問他:“哪一首?”
“就是……”張路回思著,稟道“‘訪予落止,率時昭考’什麼的……”
《訪落》!
霍祁生生震住,窒息了一瞬,僵硬道:“人呢……”
張路被皇帝此番反應弄得有些無措,察覺出些不對頭來,連忙回道:“還在禁軍都尉府。臣……把他帶來?”
“不必……”霍祁長長地緩了一口氣,“朕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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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宣只覺得,再這樣過上幾日,他的血都快流乾了。
還等著回宮的那人怎麼辦……
還有……其他的大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直嘲笑自己低估了這幫廢物——他原想著,自己被他們“抓”回來,他們都知道他知道許多底細,那麼他一再要求見皇帝……他們應該會答應。
想得太容易了,眼下看來,就是死在這,他都見不到皇帝。
那總得想辦法給沈寧遞個信兒。
“喂。”他掙了睜眼,喚了看守的獄卒一聲,目光投向不遠處木案上的水壺,“兄弟,給口水喝。”
獄卒愣了愣,好似有些猶豫,到底還是心軟了。開了門進來,走過去拿起水壺倒了碗水遞到他嘴邊,倒是半句交流都沒有。
突然而至的一聲“陛下駕到”驚得楚宣把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全數嗆了出來,獄卒更是嚇得想跑,回頭一看……
已經晚了。
碗扔在一旁,那獄卒滿是心虛地伏地下拜,心中大呼自己發善心發得太不是時候。
皇帝站在門邊,一語不發,加之牢中本又陰暗,瞧不清神色,不知他是喜是怒。
如此讓人心驚的情狀持續了好一會兒,皇帝終於走了進去,開口間還是滿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