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禁滿心感慨,雖則一路險事不斷仍活得算是自在,歸根結底,是有幸碰上了個好夫君,不管出了什麼事,總是肯信我護我的。”
“……”她話說得直白,弄得霍祁直不適應,略顯慌張地適應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輕輕咳了一咳,“應該的、應該的……”
然後他看向幾步外和宮女玩著布球的安玉,面露笑意凝神看了一會兒:“待得回了長陽,先給她冊封,然後……有些事也該提了。”
自是指立後之事。席蘭薇總這麼擱在惠妃的位子上,她不嫌委屈他都覺得過意不去。只是從前事情太多,額外添上此事有些亂上加亂。如今大局已定,可以安安心心地把這事拿出來說了。縱使知道會有朝臣因為她素來專寵的事而反對立她為後也不打緊——沒了旁的事,他有的是閒工夫將這事翻來覆去琢磨個徹底、從各方各面堵朝臣的嘴,非把她擱到後位上不可。
當然,立後之外的安排且先不提、跟她也不提,一步一步來,免得她徒增煩擾。
總之他到時候能辦成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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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陽城中,說書的段子愈發精彩。涉及權力鬥爭本就讓人激動,加上又是本朝剛發生的事情,更讓百姓想探詢個清楚,也算是難得地接觸一番皇室中事。
就連席蘭薇回到宮中後,都立刻著人去打聽了接下來的故事。雖則自己是身在其中完完整整地經歷了一番,但故事是加以潤色的,聽上去更有意思。
說到前朝後裔賀家幫著霍祁抓了姜渝一回……聽著還真不能不感慨一句民心所向、天佑大夏。
總之力度把握得很好,恰到好處地引得眾人聽著故事感念皇恩浩蕩,又因為意思表達得委婉,而不會讓百姓覺得是有皇帝的授意在裡面、覺得這故事太假。
“陛下還挺會這些個‘伎倆’。”席蘭薇慵懶地評價道,俄而又補了一句,“也難為楚宣一個遊俠能把握好這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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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故事到了正動人、覺得下一步就該完美收場的時候,戛然而止。
聽說一夜之間,所有的說書人都停了,再不往下說。各處都出了佈告,明日改說別的。
一時間,城中的抱怨大了。百姓們大覺不過癮,紛紛質問怎的吊在了結局處不說了。
各茶館酒肆給出的解釋是,寫這書的人病了,暫時動不得筆。他們也不敢擅自續寫,請大家稍安勿躁。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生老病死,誰都避不開。一時雖說大覺不快,也只好耐心等著,不善解人意也沒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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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欣殿中,席蘭薇上上下下地打量楚宣,黛眉緊鎖著嘲諷說:“少俠,您哪兒病了?”一頓,又說,“莫不是陛下拖欠了應付的賞錢,您才罷筆不寫了?”
“倒不是。”楚宣聳聳肩頭,平靜道,“他沒告訴我接下來的故事該怎麼走,讓我暫且停下,誰知又有什麼安排?”
席蘭薇扯扯嘴角,心中腹誹如此吊全城的胃口也太過分,當今天子如此作為簡直不仁善……
城中第二天說的故事,倒也是讓百姓們津津樂道的,席蘭薇卻是聽膩了——是她父親征戰四方的故事,從及冠之年一戰成名到前陣子平亂,一戰接一戰地說下去,讓本就戰功顯赫地席垣近一步被百姓高呼為英雄。
擺明了又是霍祁的意思。立後的事雖然是他自己的事,但朝臣的意思總還要聽一聽——就算是走個過場也得聽一聽。
這過場間必有反對之聲,拿民間擁護來壓朝中反對……
席蘭薇幾乎能想象到霍祁做這安排時的竊笑。
用羋恬的話說:“什麼和朝臣抗衡根本不重要吧?我看……表哥只是一時對聽故事和左右臣民想法比較痴迷……”
所以藉機過把癮而已,席蘭薇對此很是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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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在兩天後變得豐富了一些,從席垣征戰四方筆峰一轉,提到了長帝姬安玉出生之時天露吉相……
然後霍祁藉著這機會賜了她公主封位,著禮部擬封號。
於此,席蘭薇終於忍不住嘲笑霍祁“癮太大”——封帝姬做公主這麼點小事,還非得拿這個橫插一腳。雖則一般來說是到及笄之年才冊封公主、安玉提前了許多年,但這通常不會引起朝臣什麼反對,皇帝寵著女兒罷了,很正常且無傷大雅。
“我是想讓百姓皆能給她添一句祝福。”霍祁這樣解釋道,支著額頭看向正在院子裡欺負梅花鹿的安玉,長聲而嘆,“跟我還沒跟鹿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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