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吧。便徑自吃著盞中水果不言;果不其然,見無人應聲;阿曼便直接前去央皇帝了,縱有汗王在旁斥她沒規矩,也攔不住她這等興高采烈。
霍祁想了想,從此處到那馬場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加之雖是馬場卻也風景極好,四周更有亭臺供眾人落座。赫契一族始於靳傾,同是騎馬射獵的好手;馬場設宴想來於他們更為合適。
凡盡地主之誼;既然賓客出言要求、且又非過分之舉;豈有不應的道理。是以皇帝笑看著滿臉期許的阿曼一點頭,徑自先起身往外走了,一邊走著一邊道:“朕也有日子不曾策馬了,公主既有興致,不若同往。”
宴席剛開始沒有多久,有了這般變動,袁敘自知該怎麼安排。著即吩咐宮人去那一邊備席、另加傳膳。
難得有人提了個有趣的去處,且皇帝樂得同往,各宮嬪妃、外命婦便也一同起身行去,面帶笑容一路笑談。
席蘭薇同樣隨著,與羋恬同往。羋恬起先也是談笑風生愉快得緊,後見她始終神色淡淡、似有心事一般不由得蹙了眉頭,捏一捏她的手:“怎麼了?”
席蘭薇搖搖頭,也不好解釋。這算是她上一世時錯過的一日,目下忽而以另一種身份來面對,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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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場寬闊空曠,微風拂過,草地被吹得祈福,教人有點置身草原的錯覺。席蘭薇撫了一撫鬢髮,抬頭望去,星辰鑲嵌在天幕上,好像比長陽的星光更明亮些。
一時心情舒暢,笑了一笑,和眾嬪妃皆去一旁的廊亭中落座。
主要是阿曼貪玩,此時便也是她迫不及待地挑了馬馳騁,自有赫契同來的侍女、侍從隨她一起,她歡笑的聲音灑在馬場上,與之相輔相成的是廊下兩方君主也相談甚歡。
“與赫契停了戰,大夏也就太平了。”羋恬笑吟吟地剝著一枚蓮子,去了蓮心送入口中,“真是,戰了這麼多年……”
覺得旁邊的人安靜得異常,羋恬停了話抬頭看向她,席蘭薇只遙望著阿曼策馬而去的方向,神色複雜。
“蘭薇?蘭薇!”連喚了兩聲她才回過頭,滿目茫然讓羋恬秀眉一皺,“到底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沒什麼……”蘭薇動了動口,仍是搖頭。她記得的,此番之後確是與赫契講和了,但這和平不會持續太久。從現在算來也就七八年的工夫,赫契會有一場叛亂,那場叛亂中汗王死了,新君便傾全力兵指大夏欲一血前恥……
那一戰,大夏沒有敗,她父親卻戰死了。
席蘭薇銀牙一咬不肯再想。七八年,還有七八年,這七八年中每一天都可能有各式各樣的變動,現在多想無益。再怎麼瞎琢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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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勒馬聲,馬兒嘶鳴,皇帝與汗王一併看過去,笑讚道:“公主馬術不錯。”
“就是太沒規矩。”汗王倒介面便是對女兒的不滿。阿曼正擦著汗走過去,恰好聽見這句話,一撇嘴道:“都說漢人規矩多,陛下還沒說女兒的不是呢,父汗倒先挑起錯來。”
汗王被女兒說得一噎,乾咳了一聲,又薄怒道:“陛下方才誇你呢,還不快謝?”
阿曼面顯無奈,刻意地嘆了一聲,這才向霍祁鞠了一躬:“多謝陛下。”
知道汗王這是為了求和有心示好,霍祁也就笑應了,心下倒委實不在意這阿曼的規矩。就是不提“地主之誼”單按年紀來說,阿曼也比他要小上不少,左不過當個小妹妹看就是了,哪有真怪她規矩不周的道理。
阿曼在父親身邊坐□來,恣意地飲盡了杯中酒,環顧了一圈卻埋怨道:“沒勁沒勁……這馬賽得沒勁,那些個人啊,一個個的擺明了讓著我,枉我挑了那麼匹好馬來戰!”
阿曼說著一叉腰大是賭氣的樣子,惹得周遭嬪妃都掩唇笑起來。無怪她覺得不盡興,平日裡服侍她的侍從哪有敢真去贏她的?
於是阿曼悶了一會兒又看向皇帝,興沖沖道:“陛下差個人和我一比高下可好?”
“嗯……”霍祁想了想,溫和笑道,“你年紀小,若找個禁軍來跟你賽,顯得朕欺負人。”
可除了禁軍……找旁人來賽更不合適了。
霍祁的意思自是讓阿曼見好就收,汗王當然聽得懂,當下也去斥女兒胡鬧、豈有跟皇帝這般要人的。
未能盡興的阿曼便吐了吐舌頭,訕訕閉口不言,一副大不情願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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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讓公主掃興。妾身會些馬術,遠與公主一試。”曼妙語聲輕緩而至,讓廊下陡然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