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著她們得寵。
“嗤。”霍祁輕笑中帶起了然與不屑,手上一用力,將她攥著的衣袖抽了出來,反手抬起她的下頜,四目相對間,笑意已蕩然無存,“那朕去看看夏氏就是,昭媛安心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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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勢力爭鬥難免,一面要打壓著同僚、一面又要“巴結”著他這皇帝——這些霍祁都懂,但種種手段中,他覺得最愚蠢的莫過於送自家女兒進宮企圖拴住他。
世家與皇族結親算是個慣例,前朝大燕便是如此——可這世家懂的“慣例”,身處聯姻另一邊的皇族如何能不懂?他怎麼可能任由著她們吹枕邊風,倒是不起防心才奇怪呢。
一壁覺得這種安排蠢得可笑,一壁又懶得再這樣的事上多費神。再者,吳家除了這事上迂腐了些,其他事情料理得也算妥善,就沒必要因此惹得不快。
讓夏月明白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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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還真是準備充分。
霍祁踏入淑悅居的同時,樂聲便嫋嫋傳來。絲竹琵琶悅耳動聽,在清風習習的夏夜,聽得人心中舒暢。
霍祁定了定神,餘光已然瞥見在院中準備起舞的夏月。足下未停,霍祁仍徑直往裡走著,經過她身側時才抬眸正眼瞧了她一眼,兩個字丟得淡淡:“進來。”
“……”夏月面上蘊起的滿滿笑容全然滯住,怔了一怔,自知皇帝不快,揮手讓樂師皆停,提裙快步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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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進了屋,直接在榻上落了座,一言不發也無甚神色。直弄得夏月心中發慌,強定著神沏好茶,重新調整好淺淺微笑,行上前去屈膝一福:“陛下。”
霍祁掃了她一眼,將茶盞接了過來,揭開蓋子吹了一吹,淺啜一口,一皺眉:“燙了。”
這是她頭一回跟皇帝獨處,如此被挑了不滿,夏月不禁一驚。當即便有點慌,緩了一緩神才忙道:“臣妾……臣妾重新換來。”
皇帝也無甚別的反應,更不跟她客氣,“嗯”了一聲,順手就又把茶盞遞了回去。
夏月一邊換茶一邊不住地偷眼打量皇帝的神色,估量著溫度,不敢晾到太涼,在比方才涼了一分時重新成了上去:“陛下……”
霍祁接過,嘴唇剛觸到茶水便又離了開來:“涼了。”
分明沒有茶那麼多。
夏月徹底慌了神,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就是再換一次茶,都不知道到底怎樣的冷熱才合適。
“選侍。”皇帝抬了抬眼,將茶盞擱在手邊矮几上,短吁了口氣說得直白,“昭媛勸著朕來的。”
“臣妾知……”
一個“道”字還沒說出來,皇帝便又道:“再說明白些,吳家逼她了。”
夏月一窒息。
“所以朕清楚你為什麼進宮,還是允了,就是不想駁御史大夫的面子。”他復又睇了睇她,“但這事,是吳邁多慮了。他覺得朕不寵他女兒,怎的不看看朕寵沒寵過其他人。”
他說得慢條斯理口氣平和,卻讓夏月心裡愈發慌張起來。覺得皇帝如此耐心地同她解釋始末比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還可怕,她怔然片刻,想要辯上一辯,可又無話可說。
“自你進宮之後,惹出的事太多了。”皇帝冷眼看著她,“御史大夫為吳家前程擔憂,用這種法子無可厚非,可朕不喜歡看六宮爭個不停。”
這種態度他一向表達得明確,六宮嬪妃心裡也都清楚,大多安安靜靜的不惹事。相較之下,夏月確實顯得太不安分。
“朕不會專寵誰,但也沒虧待過吳氏,日後同樣不會虧待你。”他好像有了那麼點笑意,轉瞬間語氣就又生硬了,“你以後不許惹事,若不然……”他的手指在茶盞瓷蓋上一磕,“單是這茶水不合適的事,下次也沒這麼簡單就可以過去。”
他在有意識地讓她知道,縱使後宮都可以心機算盡,執掌生死的人也只有一個。他固然可以大度的不計較,但若是有意想計較,無論是多小的事,旁人也只剩認命的份。
“諾……”夏月的應答似乎是下意識的,緩了片刻才又重重應了一聲,“諾!”
“還有。”皇帝神色稍霽,語中停頓了少頃,又緩緩道,“不許再找席氏的麻煩。”
“陛下……?”夏月微揚的語調帶了些吃驚,他上一句話明明剛說過……不會專寵誰,怎的轉眼就又要格外叮囑一句席蘭薇的事?
“怎麼了?”霍祁抬眼瞧著她,眼含不耐地將她的驚意盡收眼底。
“沒……”夏月心虛地向後退了半步,頷了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