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薇一怔,隨即面露喜色。雖是不一定能治好……且還很有可能治不好,但既沒有直接回說無計可施,總還是有一線希望。
上一世的那麼多年加上這一世的這幾個月,她已太久不曾開過口了。縱使刻意地告訴自己這並無大礙,一顆心也總是為此沉著。尤其是在面對那些聲音曼妙的佳人時——無論是王府中的姬妾還是宮中的嬪妃,就算她出身再高人一頭,也抵不過心中因無力說話帶來的自卑和膽怯。
霍祁聽罷垂眸看她的反應,見她眼眶仍暈著未及消褪的紅,面上的喜意卻明媚得遮不住,仿若傍晚下了一場雨,陰雨朦朧間,在夕陽下綻出一道絢爛的彩虹。
不禁視線頓住,委實喜歡看她高興的樣子。
皇帝點了點頭,神色沉然,向一眾醫者道:“能一試就好,便有勞眾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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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總是傳得很快,眾御醫太醫齊聚宣室殿又動靜不小,不過大半日的工夫,後宮便都知道皇帝下旨命太醫院為席蘭薇醫嗓子了。
各樣的議論四起,說得最多的,還是席蘭薇這啞巴竟還真得寵了。
更有膽大的人露骨地說:“她不過是仗著一張漂亮臉蛋罷了。”
傳言不會繞著人走,就算是繞,也頂多繞著宣室殿。是以席蘭薇聽得清清楚楚,細思之後吩咐清和:“告訴袁大人,此事不必御前的各位大人操心了。”
袁敘是肯幫她的,也確實幫了不少,他想讓皇帝知道些事從來不難。但此事……席蘭薇卻不想那麼快讓皇帝知道。
“娘子為何……”清和跪坐案前,拈著紙箋面顯不解。
席蘭薇笑了一笑:“我想知道,泠姬那日那般針對我,是不是景妃授意。”
如是,杜才人幫泠姬說話,也就不難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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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省時覺得寒意已很重了,想來今年冬天必定很冷。一襲青白色的曲裾料子厚重,該是不會覺得冷了,但為防傷口受涼,還是披了件大氅。
步入殿中,暖意襲面的同時,席蘭薇清晰地覺出周遭氣氛陡然沉了下去。
已在座的嬪妃各自沉默不言,時不時地打量她一眼,復又低下頭去,淺蹙著眉頭,好像在思索什麼難事。
席蘭薇足下頓了短短一瞬,繼續移步上前,徑直走到景妃跟前,畢恭畢敬地福下身去。
“景妃娘娘萬福。”秋白清和的聲音脆生生的,底氣十足,沒有因為殿中的異樣而顯出什麼心虛來。
接下來四下安寂,席蘭薇落了坐,坐在兩邊的嬪妃連往日那般客套的寒暄都沒了,直讓她覺得安靜得太詭異。
直至各宮嬪妃皆到,在最後入殿的林宣儀落座後,諸人不約而同地直了直身子。
“人都到了。”景妃的坐姿透著兩分慵懶,抬眸懨懨地環視了一圈,兩手輕搭,護甲觸碰時響聲微微,“昨晚本宮睡得不好。”
話語到此一停,微厲的口吻不似尋常抱怨,弄得後宮眾人都不敢吭聲,連勸她好生歇息的都沒有。
“本宮平日裡不責宮嬪,有些人……倒是膽子愈發大了。”景妃說著,終是怒不可遏,一掌擊在案上,沉聲喝道,“爭風吃醋的事也敢三更半夜鬧到舒顏宮來跟本宮煽風點火,本宮平日裡太好說話了是不是!”
眾人聽得一凜,俱不知夜裡出了什麼事。未及多問,齊齊離座拜了下去,道了一聲:“景妃娘娘息怒。”
席蘭薇跪伏在地,聽得出周遭的嬪妃都屏著息。俄而聽到上面瓷盞輕碰的聲音,景妃擱下茶盞又道:“你們不用這麼一次次地試探本宮的心思。”
語中分明有竭力壓制的顫音,顯是怒極。
“不就是想知道你們若動席氏,本宮會不會管麼?”景妃嫣然輕笑,如此直白的話語,聽得席蘭薇心驚。
“那本宮把話說明白。”口吻略見緩和,繼而低低的一聲喟嘆,“都入宮時日不短了,一個個還都這麼小家子氣。本宮不管你們是哪一處選來的家人子、不管你們到底憑什麼入的宮,若覺得席氏配不上今日所得,先去問問家中父輩,昔年席家為太|祖打江山的時候,各位的祖輩在幹什麼。”
聲辭嚴厲。眾人都聽得一顫,心虛不已。
“都知道,席家立了汗馬功勞,提起席將軍也無人不敬重。如今倒好,席家的嫡長女因故致了啞,陛下下旨醫治而已,你們一個個便坐不住了、覺得她不配了。那本宮呢?本宮家中三代文官,沒為大夏流過血,你們是不是早已覺得本宮不配掌這鳳印!”
景妃悠悠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