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內服外用的藥均開了一些。
席蘭薇伏在榻上,一邊闔目休息一邊聽御醫囑咐秋白清和各項事宜,自己也認真記著。這傷,還是快些養好為宜,拖著總歸是不舒服的。
渾身乏力間傳來一聲“陛下駕到”,聽得席蘭薇後脊一涼。眼眸陡然睜開,目光所落之處見御醫與一眾宮人皆已俯下身去行禮,那一抹玄色在殿門口駐足了一瞬,言了一聲“可”。俊朗的面龐上沒有任何情緒,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在她榻前五六步的地方就停了腳步,目光沉沉的,全無憐香惜玉之意。生生地讓她覺得,他絕不是來看望她的,而是來問罪的。
也是,他來看望她幹什麼?這杖責五十歸根結底還是拜他所賜呢,杜充華只是替他開了口罷了。
手從被子中抽出,探下床榻支在地上,席蘭薇撐著身子要起身見禮。輕輕挪動間疼痛來得劇烈,痛得連心速都加了劇,湧動到喉間讓她想要喊出來。
喊不出來,費再大的力氣也發不出一點聲響。秋白和清和本就緊張得相互握著手,見狀也顧不得皇帝是怎樣的神色了,奪步上前就要去扶她一把。
霍祁始終只是淡看著她,沒有半分半毫的情緒,好像當真能心平氣和地受她這一禮。直至秋白清和合力扶了半天也未能讓她起來,他才皺著眉頭道了句“算了”,那種不耐煩,明確地讓她知道他只是不耐得等了。
席蘭薇癱回榻上,渾身脫力。霍祁沒再理她,扭頭去問御醫:“怎麼樣?”
“並無大礙。”御醫深深一揖,又道,“只是……須得好生調養些時日”
御醫說著呈上了藥方,皇帝掃了一眼便問:“這方子……若用金愈散是不是更好些?”
御醫輕怔,如實應道:“自然……金愈散療傷效果奇佳,止疼也更好些。”
“正好。”皇帝隨手把藥房一折,遞還給御醫,隨意道,“前些日子給了令儀不少金愈散,想也用不完。既然那藥療傷更好,這方子不用就是了。”
一句“如實不夠再去宣室殿要”還沒說出口,就見清和秋白齊齊地跪了下去。不覺一愣,不明就裡。
清和秋白當真是嚇壞了,本覺得皇帝來探望就是走個過場,但能走這過場便比不走好——卻沒想到這“過場”還弄巧成拙了,皇帝不想讓席家心寒而給席蘭薇用更好的藥不要緊,可這回絕了御醫的方子……
秋白一叩首,話語都在打顫:“陛下,那金愈散……”遲疑少頃又道,“令儀娘子還是用御醫開的這方子吧……”
“怎麼了?”皇帝疑惑更深,看了看神色緊張的二人,又看向伏在榻上的席蘭薇。因她們跪的地方離床榻有些距離、席蘭薇又出不來聲,正伸著胳膊試圖攔著秋白。
皇帝的目光移回秋白麵上,聲音冷得就像刀子劃在冰面上:“那金愈散怎麼了?你如實說。”
第6章 尋釁
“那金愈散……”秋白死命地咬了一咬嘴唇,鼓足了勇氣才把話說出來,“娘子回家省親的時候……留給將軍了。”
一片沉寂。
宮中的賞賜偶爾給家中一些無妨,但那藥卻不太一樣。皇帝鮮少對嬪妃的傷病表現出過多的關心,故而在這樣的事上,各宮都很知趣,病了就傳太醫、病得厲害了頂多去請個旨求皇帝傳御醫,沒有敢借此博寵的。席蘭薇被皇帝直接賜了金愈散的事在宮中多少有人知道,都道是她獨一份的待遇,結果……
她就這麼把這個給家人了?
宮人屏著息,看著眸色發沉的皇帝,誰也不敢勸上一句。席蘭薇入宮三個多月了,一直不為皇帝所喜,他們風光不起來,也就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為席蘭薇去觸皇帝黴頭的打算。
須臾,皇帝緩了緩神,往前邁了一步,步子穩穩的幾乎半點聲響都沒有,卻還是驚得秋白清和渾身一個激靈,膝行上前端得是要擋他的意思,狠一叩首乞求道:“陛下息怒……娘子剛受了重責……”
“讓開。”皇帝沉聲厲然,見二人都還是跪伏在自己面前半點不肯挪動,不悅之意更甚,沉下一口氣,倒是不需他多開口,便有識相的宦官上前把二人拉開了。
席蘭薇伏在榻上,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進,心中的恐慌越來越厲害。整個人虛弱得就像一片落了地的枯葉,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多怕被正走來的人再踩上一腳而粉身碎骨,於是拼命地想躲,又使不出力氣,連可以借力的風都沒有出現。
他站在榻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到她到底還是牟足了力氣往裡躲了。大約是觸了傷口,席蘭薇陡然一咬略有些泛白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