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喜歡勤快的女子,縱使是愚鈍些似乎也沒有關係,森九也這樣覺得。他沒有多說什麼,轉身便跑開了,阿溪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扭頭過去看得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
森九站在戚慈的屋子門前,臉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他這些日子變得乾淨了許多,因為每當看見身上整潔無比的神女大人的時候,他總會覺得自己的身上,似乎還不夠乾淨。他穿得還是不太好,可是昂著白嫩的小臉,也是很能孵化人的心的。
“咚咚咚……”他學著阿溪的樣子,敲了三下門。
屋內傳來一個略帶疲倦的聲音,說道:“進來吧。”
戚慈只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裂開了,她這兩天來停止了給孩子們講故事,也停止了練劍術,就是為了這座瓷窯。她在拼命地壓榨自己的腦袋,在壓榨自己的記憶,希望能更多地回想起關於瓷窯的歷史。
然後她隱約想了起來,燒磚是極為簡單的。瓷窯除了外面的結構是有一張明確的圖紙以外,內部是沒有圖紙的,所有的內部情形要根據戚慈曾經看過的一些文字來轉換。
她畫了許多內部構造,卻都覺得不太理想。就在戚慈準備去找石老商量一下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這個時候,是誰找她呢。
進來的人讓戚慈有些吃驚,這個男孩她有印象,叫森九,是個特別勇敢機靈的孩子,也每天都會來聽她講故事,可是卻沒有再單獨同她說過話了。
他來找她做什麼呢?
森九進來,什麼話都沒有說,突然就跪下了,然後雙手合十,低頭道:“森九永遠效忠於神女大人。”在部落之中,這些動作表示著對一個人最高的崇敬。森九一直都很崇敬她,她知道,可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是,他為何今日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戚慈打起精神來,她其實也有些疲倦了,可是她還是露出一個小歐讓,並且儘量溫和地說道:“小九,趕緊起來,地上涼,別動不動就跪著,對身子不好。”她沒有問他怎麼就突然又跪下這樣說,只是更多的是擔心他這樣跪著對膝蓋不好。
戚慈永遠都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
可她越是這樣,就越讓森九心裡難受,他昂著頭,開口道:“神女大人,我的手腳麻利極了,幹活很利落,而且我很聽話的。我比阿溪做事情利索多了,能不能……能不能讓我跟著您呢?”他原本覺得這樣背後告狀不太好,可是一想著阿溪洗衣裳的動作,又覺得她這樣笨手笨腳的人最好別待在神女大人身邊。
這還是戚慈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她以為部落的族人都飛非常的淳樸,沒有什麼多餘的心思,現在看來,其實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心思的。
森九嫉妒阿溪能夠時常待在她的身邊,於是他想取而代之,貶低對方抬高自己,這些都是人性的本能,戚慈沒有什麼想說的。
她有些疲倦,卻也沒有生氣,解釋道:“森九,阿溪時常跟著我,並不是在為我做什麼事情,我也不是吩咐她去給我做什麼雜事兒。她跟著我,是因為她想學習很多東西,同樣的,這些東西也是我非常願意教導給她的,不單單是她,我也願意教給族落裡的所有人,無論大小無論老少。”
“可是阿母說,女子就應該勤快、多做事兒才對。”森九有些糊塗了,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女子要勤快,要能做事兒。然而現在阿溪沒有達到森九心中這樣的水準,於是他覺得這樣的人不配待在戚慈身邊。
戚慈蹲下身子來,和森九平視,她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微微嘆氣道:“森九,女孩子應該勤快,可是不應該多做事兒啊。而一個人的好壞和優秀與否也和她是不是多做了事情沒有關係的。”她又摸摸他的頭,接著說,“你瞧,我不就沒有做什麼事情嗎?甚至我‘懶惰’到連每日的食物也是不親手做的。可是,森九,倘若你覺得我也是壞得,便不會說要效忠於我,意思是在你的心中,我這樣是好的。”
森九被戚慈的話弄得腦袋;裡面一團漿糊,他有些迷糊了,恍惚說道:“您是不一樣的,您厲害極了。”
戚慈有多厲害,早就在猴子的口中傳遍了整個部落了,森九自然也是知道的。
“我厲害極了?”戚慈輕笑兩聲,“那阿溪也是很厲害的。森九,你要知道,評價一個人、看一個人永遠不能片面的從一個角度就去否定一個人,一個人是有很多很多面的。沒有人規定,一個姑娘好不好是和勤快掛鉤的。”女孩子不是做事和生育的工具,是不需要用這些來肯定自身的價值的。
做事麻利自然是好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