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可恨至極!
林貴嬪越想越生氣,伸出藏在絨毛裡的五顆鋒利尖爪,暗暗朝雙菱軒去……
*
前頭弄得風火雷動,後宮在厲鴻澈佈置的各處侍衛的護衛下,安靜得詭異,除了禁軍護衛之外,沒有一個人在外頭行走。
後宮雙菱軒裡,採霜飛燕都有些臉色發白,不管怎麼說,她們都是蜀國的人,心中不光為自己,也為兩個主子感到忐忑,一個梁荷頌,一個是梁燁初。雖說皇帝看起來不想要追究,但總覺得不追究彷彿太不真實,哪個皇帝能允許危險存在呢?
唯有梁荷頌一點都不焦急。想起厲鴻澈對她所說的那一席話,以及這些日子來的事情,她從未有過的清醒,淡然。
“哦哦哦,寶貝乖,孃親愛你,乖乖睡覺……”
梁荷叮叮噹噹的搖著撥浪鼓,逗弄小瑤兒。這隻撥浪鼓,正是兒時梁燁初給她的。
孩子聽了可愛的小聲音,捏著一雙手兒,想要來抓,但是穿得太厚,根本無法動彈。
逗弄了一會兒,梁荷頌把孩子放在搖籃裡。小瑤兒抓起了半塊精緻的銅鏡玩耍。梁荷頌拿過銅鏡。
“這個不能玩,孃親要拿去還給它原本的主人了。”
…………
黎惜蘭在宮裡坐立不安,早朝上情形方才傳來了,讓她差點驚斷了魂!
讓她如何相信,她一直以為忠心為主的大功臣爹爹,居然要謀反,而且……她們姐妹,也是他的一步棋……
“當年我便說過,只是沒人相信我,而今,你信了吧……”
黎惜念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徐徐道。
黎惜蘭雙眸盈滿眼淚。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說得更清楚一些!讓我像個傻子一樣被矇在鼓裡!”
還做著她的皇后夢……以為自己是黎家最高的榮耀……
都是騙人的!
“而今爹爹謀反失敗,勢必要株連家門,你我是皇家的人,雖可免得一死,但今後莫應有的想法是不能再有,安安分分,過餘生吧……”
黎惜念淡然說著,本還有話要說,但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沒說——有些事實太過鮮血淋漓,還是不知道的好,於是她招手讓二皇子厲嘉念過來,隨她一起步出欣蘭宮。胥常芬看黎惜蘭的臉色,眼神詢問是否要攔住、不讓黎惜念帶走二皇子。
黎惜蘭萬念俱灰,閉眼落淚,搖頭。
她已經輸了,在當年按照黎恭芳的安排,進宮為妃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自古將女兒送進皇宮當棋子的權臣不在少數,可我黎惜蘭,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是這些可憐愚蠢的女人中的一人……”
黎惜蘭悲傷心痛,渾身如同抽乾了力量,再也站不起來。在後宮中為了得到皇帝的愛、為了得到皇后的寶座、為了黎家光耀門楣,她處處隱忍,再苦都撐著,卻不想,她所有的堅持,根本就是個笑話……
“娘娘。”
“滾,都別來煩我……”
來稟告的宮女嚇了嚇,看黎惜蘭的樣子,不敢再吭聲了。
“看來姐姐火氣很大,不知我來得是不是時候。”梁荷頌的聲音突然傳來,驚得黎惜蘭猛然抬頭看去,只見宮裙飄逸、步搖輕動,羅裙美人緩緩走來。
“是你……”黎惜蘭失了溫婉端莊,眼睛、話語都充滿了尖銳、凌厲,“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呵,是,我輸了,你贏了,你為尉遲香言報仇了……”
梁荷頌輕輕淺淺一笑,不置可否,從袖子裡掏出半面銅鏡。黎惜蘭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從前的死對頭,盛妃盛凌嵐的東西。這面銅鏡,本是她帶進宮的,而後盛凌嵐看了喜歡,她就順勢給了她。
只是思量疑惑了片刻,黎惜蘭見了胥常芬那發白的臉色,立刻明白過來!胥常芬曾說的殺伺候盛凌嵐的姑姑滅口失敗之事。
“你……”黎惜蘭心頭突突的,彷彿滾著火炭,“你都知道了?”
點點頭,梁荷頌淡聲道:“知道了。”
“爹爹謀反大敗,我們黎家也難逃一劫,本宮是天子的女人,可以免於一死,而你,卻這麼著急的想要置我於死地!”黎惜蘭道。
“娘娘在宮中日子太久,連思維也比一般人來得發散了。我只是來還給你這東西的。”梁荷頌將半面銅鏡放在桌上,便轉身徐徐離開。
“你等等!”黎惜蘭突然叫住梁荷頌,“你……不去把這證據交給皇上麼?我三番兩次害你,我不信你就一點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