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那時我還年幼。我雙親被人殺了,孤苦無依,是他救了我。來到這裡之後,他一直命人教我識文斷字,琴棋書畫和歌舞。這般的恩情,我無以為報,及笄之後,唯求能夠一生服侍在他身邊。”
鍾離嫵嘴角一抽。在她眼裡死八百次都不多的人,在九姨娘眼裡,竟是恩人。
真諷刺。
鍾離嫵問道:“那麼,與你們一道前來的,還有幾名女子,她們是如何到了柯明成身邊,又如何淪為娼|妓的?”
“她們本就是妓|女,沒人強迫她們,她們只會供男人取樂。要是讓她們從良,她們還不願意呢。”九姨娘抬眼望向鍾離嫵,“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九姨娘是唯一一個讓她怒其不爭之餘陡然動怒的人。“慚愧得很。我走過不少地方,竟沒見過自甘下賤的人。”鍾離嫵微微挑眉,“你打定主意要裝瞎,隨你。”她喚水蘇,“今日起,讓她在天井站著,不準吃,不準喝,不準睡,更不準動。動一下,就用荊條抽打十下。”
“是!”
“你不能這樣對我!”九姨娘焦慮恐慌並且憤怒起來,“若是我家老爺知道了,他會殺了你的!”
鍾離嫵輕輕一笑,“你真是看得起他。”
“除非我不能活著回去,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回去之後,我就會告訴老爺、夫人,說親耳聽你跟傅四夫人說過,餘老闆是被你炸死的!並且,你正在處心積慮地籌謀殺害我家老爺!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和傅四夫人如何收場!”
鍾離嫵失笑,“邢老太爺瘋癲,與我有關。餘老闆粉身碎骨,是我親力親為。”她眯了眯眼睛,語氣變得涼颼颼的,“至於你,活膩了知會一聲,我不介意給你個更慘烈的死法。你這種蠢貨少一些,柯明成這種敗類也會少一些。”
九姨娘不敢再言語,雙腿有些發軟。
“這就怕了?”鍾離嫵睨著九姨娘。
九姨娘只覺周身涼颼颼的。她感覺得到,自己的性命在鍾離嫵眼裡,宛如草芥。
**
這日上午,賀蘭城的拜帖送到,翌日,如約前來。
鍾離嫵邀請她到後園小樓敘談。
賀蘭城臨窗下望,忍不住讚歎:“想不到,簡宅有著這般的美景。”
“景緻的確是不錯,只可惜,房子不大結實。”鍾離嫵親自斟滿兩杯清茶。
賀蘭城轉身落座,“夫人前兩日似乎都在尋找合適的地皮、宅院?”
“對。”鍾離嫵也沒瞞她,“想再建個宅子,以備不時之需。萬一暴風雨降臨,也不至於無處居住。”停了停,笑問道,“你有沒有合適的地皮推薦給我?”
賀蘭城搖頭,“那可沒有。三年前,我倒是建了個用來養老的宅院,地方不大。”
“這樣說來,你不打算回西夏了?”
“自然。”賀蘭城笑容悵惘,“回去又能怎樣?還是要隱姓埋名,全無必要。”
“也是。”
賀蘭城喝了一口茶,問起自己交給鍾離嫵的訊息,“夫人可曾核實過了?”
“還沒核實完。”鍾離嫵取出那本小冊子,“除了你、方鑫、楊志通,只核實了風月樓主許潤、燕回樓主馮子騫的底細。”
許潤原是江湖邪教教主,哪個國家起戰亂,他便帶手下去哪裡,專發國難財。後來,成了江湖、官府都容不下的過街老鼠。
馮子騫原是和尚,後來不知何故,背離師門,並偷走了寺中藏經閣裡的六冊孤本經書。還俗之後,因為手頭拮据,把經書轉手賣給了楊志通。他是與楊志通結伴來到了這裡。
和尚跟採花賊同流合汙——馮子騫當初的恩師若是得知,估計要氣得吐血。
雖說驗證現成訊息的真假絕對比詳查簡單,但要確信沒有紕漏,也非朝夕可做到。賀蘭城明白,理解地一笑,“這些並不急,我也只是隨口一問。”
“至於地形圖,”鍾離嫵沉吟道,“如果一切屬實,那麼,在攬月坊裡面動手的話,根本不可能。”
十二座小樓,每一座頂層都有一到兩個密室,如果外人在攬月坊動手,柯明成只需安排幾十名弓箭手,便能化險為夷——弓箭手佔盡地利,那是身手再精湛的人也無法扭轉的局面。
“沒錯。”賀蘭城道,“這也是我昨日提醒夫人不要率性而為的最大原因。”
鍾離嫵撓了撓眉毛。如果這一點是不可更改的,那麼,她還是要想法子把柯明成和那些爪牙引出攬月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