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熱鬧,畢竟是一年一度的校際聯賽,連校方都很體貼學生們的激動,將這一天整個下午的課程全部都給取消。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學生們於是傾巢而出,分散到校區的各個角落裡活動,沐想想幾乎在踏入校門的瞬間就被發現了。
沐想想接收到四下遞來的那些無處不在的對喬南身體的關注,心情有些複雜。
比起擔心被發現的緊張,更多的應該是種悵然吧?
明明喬南已經離開一年多了,而“沐想想”卻在這裡的高中部呆得更久。
可週圍那些寫滿張揚的笑臉卻始終跟她隔著一道難以跨越的天塹,沐想想從進入這所學校開始,就從沒抱過可以交到朋友的奢望。
亦或者她從初中起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同。
那天喬南告訴了她英成要進行統考並召開家長會的事情,並問她為什麼沐爸那麼抗拒到學校。
這讓沐想想怎麼回答呢?事實上,她和弟弟沐松的家長會由母親出席早已經是沐家不成文的潛規則了,沐爸即便到場,也一般會等在學校門口,而不會出現在學校的師生面前。
至於原因。
似乎是自己初一下半年吧?
沐想想望著英成寬闊的校區,目光深遠,她想到那一天,自己攙扶著父親從老師辦公室裡出來,父親正拿著她全滿分的成績單笑得合不攏嘴,緊接著,他們迎面碰上了一大群追逐打鬧跑來的同學。
那些同學長什麼模樣她此時已經記得不真切了,因為自那之後的整個初中時期,她再沒有跟他們說過一句話。
可當時他們詫異的眼神和不假思索的質問,直到此刻仍像刀子那樣插在胸口——
“哇!全班第一,沒想到你爸爸居然是個殘疾人!”
然後他們嘻嘻哈哈互相推搡著開始學習沐爸走路,又很快被聽到動靜從辦公室裡跑出來的班主任趕走。
沐想想永遠記得那一刻從父親身體傳來的震顫,她氣得雙眼通紅,想上去跟他們打架,卻被爸爸緊緊拉住。父女倆無聲地走了很久,最後還是父親主動費力地半蹲著給了她一個擁抱:“沒關係,想想,沒關係,不要難過,不要生氣。”
怎麼能不難過?怎麼能不生氣?沐想想當時揪著爸爸後背的衣服大哭——這些同學,讓爸爸傷心了啊!
從那以後爸爸就再沒出現在她的學校裡,初二和初三各種需要家長出席的活動,全都是沐媽出面的。
然而“年級第一沐想想有個殘疾人爸爸”的訊息還是很快在班裡流傳開,當時她所在的A市第一中學是A市名列前茅的初中,大家為了本校高中部的直升名額競爭壓力很大,重點班的同學們大多從小學就開始同窗,唯有總是轉學的她從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學冒出來,還穩穩搶走了年級第一的寶座,成為老師們口中用來對比和激勵同學們學習的榜樣。
沐想想就像是一張被豎起的靶子,每次被老師誇獎完之後,就會有一小撮人怪叫,然後自告奮勇地到她面前學習爸爸走路的樣子。
其餘更多的同學,雖然不參與起鬨,但也都會選擇冷眼旁觀。
沐想想一開始還會憤怒,到後來見得多了,情緒已經很難再起波折。
總之這些健全人家長大的孩子從根本上就和她是不一樣的,她的貧窮,她的父母,甚至她優異的成績,在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時候,都是可以被拿來取笑的東西。
初中那些除了出色的成績外並沒有更多可取之處的同學們,都有著這樣凌駕於她之上的傲慢,更何況英成呢?
打從揹著自己跟整個教室的同學都不一樣的布書包走進大門,並收穫到數道詫異打量視線的那刻起,沐想想就放棄掙扎了。
貧窮是無法掩藏的,她的言談舉止,她的穿著打扮,她無處遁形。
因此跟嘗試去接觸最終卻慘淡收場相比,她更希望自己能就這麼一直沉默地安全下去,無法融入夏威夷旅行的話題沒關係,得不到同班同學江研的生日會的邀請沒關係,沒有朋友,也沒關係。
“沐想想”這個人,這具身體,本來也沒什麼值得被人高看的地方。
沐想想平靜地收回放在那些三五成群嬉笑打鬧的同學身上的目光,遠處匆匆跑來一個人,她辨認了一會兒那張臉,發現還挺熟悉。
姜海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己面前清清冷冷的“南哥”,撐著膝蓋喘了會兒才開口:“呃,南……沐想想叫我來接你的。”
沐想想已經從喬南那邊聽過姜海猜到真相的事了,於是難得對面對喬南的故人沒什麼壓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