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想想似乎並不怎麼意外,聲音輕輕的:“他們脾氣跟你很像,肯定受不了兼職的那種委屈,早晚會回來的。”
喬南立刻回憶起自己兼職那天挨訓時將罵他的管理員懟到啞口無言的場面,不由挑眉:“喂,我發現你現在說話很不客氣哦。”
沐想想就不說話了,喬南聽著她細細的呼吸聲勾了勾嘴角:“幹嘛呢你?”
“複習。”沐想想聽到他這邊走路的聲音,“你那麼晚才回家?”
“繞路去買了點東西。”喬南頓了頓後補充,“給你家老頭老太。”
最近天氣冷,沐爸沐媽每次又都出門得特別早,有次吃飯時喬南聽到沐爸提了一句,說是沐媽好多年不犯的凍瘡又出來了。
他最近酷愛買中老年用品,有時候路邊隨便瞥到點東西都會在心裡判斷這個適不適合自己自己親爹用,只不過親爹的生日禮物已經轉交給沐想想了,那買給沐家爸媽也沒什麼區別。
沐想想愣了愣:“你不用老給我爸媽買東——”
“行了趕緊閉嘴。”喬南眯著眼朝不遠處瞥去,對上一道從二樓視窗投來的目光,目光主人立刻縮頭,他挑了挑眉毛,跟沐想想說話時語氣倒是不變,“買的都是便宜貨,犯不著你瞎操閒心。”
沐想想只好說了句謝謝,又問自己爸媽最近怎麼樣。
喬南一邊回憶沐家二樓住的人一邊哼笑:“他倆好著呢——”
沐媽好像是辭職了,最近都跟著丈夫一塊活動,因為做早餐的緣故,他倆上午一般不在家,不過下午通常空閒著,就會一起給放學回來的喬南燒晚飯。
沐媽近來走路越來越風風火火,沐爸的精神面貌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弓著的脊樑都挺直了,眼角眉梢無時無刻不掛著笑容。
還有沐松,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也經常回家住,不過喬南還是很歡迎他的,這小子整理房間和洗衣服很有天分,做得又快又好。
正琢磨著,推開家門的同時,他就聽到了沐爸比以前中氣足了很多的聲音:“你真的要氣死我啊!”
喬南愣了愣,心想著幸好跟沐想想的電話已經結束通話了,緊接著就看到了屋裡對峙的父子倆:“……怎麼了?”
沐松轉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也沒離家出走,神情懨懨地轉身回了房間。這小子現在除了頭毛顏色比較特別之外,其他方面看上去都挺正常的,也沒再穿過那條頗具個人風格的大破洞牛仔褲了。
喬南目視房門關閉,放下書包的同時聽到沐媽嘆了一聲:“還能怎麼,我跟你爸今天給你弟開家長會去了,你弟那個成績……唉,他老師說他不好好學習,成天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搞那個什麼什麼……”
沐爸:“樂隊。”
“哦,是,樂隊,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組織。”沐媽一臉頭疼,“他還想跟你爸借錢買那個什麼……”
沐爸:“吉他。”
“哦,對。”沐媽嘆氣,“這不胡鬧嘛。”
夫婦都非常焦慮,他倆活了這幾十年,始終堅定“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也同樣是這樣灌輸給孩子的。大女兒倒是還好,一直都不叫他們操心,這個小兒子,卻從小成績稀爛,現在參加的那個什麼樂什麼隊的,聽說日常活動就是唱歌跳舞,嗨呀,這能算什麼正經事兒,聽起來就很不靠譜。
喬南臉色倒是很平靜,樂隊嘛,英成裡這種個人愛好組織不要太多,他初中的時候都參加過,只不過大家的水平不怎麼滴,純粹玩鬧而已。
於是他毫無波瀾地把手上的袋子遞給沐媽,然後回房間換好衣服,出來敲沐松的房門。
沒一會兒門開了,沐松精緻而冷漠的面孔出現在門後,不過被調教了幾天之後他已經不敢在自家姐姐面前放肆了,語氣還是很剋制的:“幹嘛?”
喬南把換下來的衣服塞給他,下巴朝衛生間努了努。
沐松:“……”
他心說拜託我現在剛和爸吵完架還在生氣,你可以尊重我一點嗎?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後他也只能拉著臉抱著衣服出來,悶不吭聲鑽進洗手間。
喬南目光在他出來的一瞬掃過他身後,微微挑眉。沐松的房間看起來跟沐想想的完全不一樣,雖說同樣的狹小,個人風格卻很強烈——屋裡黑漆漆的,燈光也很暗,床頭貼了披頭士BEYOND等等好些樂隊的海報,牆上掛了個軟木板,軟木板上面用圖釘丁訂著好些紙張,紙張的內容看不太清楚,不過好像是六線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