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就那麼個小養殖場,哪犯得著你媽專門去跑一趟?”
沐想想於是從他們透露出的零散的各種資訊裡拼湊出一個結論——她爸怕是遇上了什麼回報豐厚的好商機了。每天早出晚歸喜氣洋洋的,身上也不見油煙味,都在忙活他們的“大事業”。
家庭關係和爸媽的工作,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情,彷彿一切都走在了一條滿是光明的坦途上。
直到某一天,沐想想如同往常那樣放學回家,掏鑰匙時聽到自家屋裡一聲重物砸上大門的悶響。
沐想想聽得怔了怔,正在通電話的喬南也隔著聽筒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微微一頓:“怎麼回事?”
隱約有爭吵聲從門裡鑽出來,沐想想分辨片刻,皺起眉頭:“我爸跟我弟在吵架。”
喬南以前是見識過這對父子吵架的場面的,一向好脾氣的沐爸面對叛逆的兒子時焦躁的模樣跟他喬家壞脾氣的爹沒什麼區別,說砸東西就砸東西:“你別怕啊,先別進去,小心誤傷,我現在過去找你!”
不進家門當然是不可能的,沐想想結束通話電話後還是果斷地開啟了大門。她有些想不通,早些年因為弟弟脾氣不好又不愛學習的緣故,家裡確實是經常能聽到他和父親的爭吵,可自從她跟喬南換回各自的身體起,沐家已經很久沒有響起磕碰了,常年住校的弟弟甚至直接從學校宿舍搬了回來,近段時間家裡晚餐桌氣氛也都和樂融融的,很難想象到底是什麼打破了這份和睦。
房門內的場面讓原本有所準備的她還是意外了一把——門邊橫躺一尊銅器,剛才大概就是這個東西砸響的大門,除此之外,餐椅沙發都已經被推歪,地面隨處可見被摔成粉碎的碗盤瓷片。
能讓愛惜東西的沐家人吵到砸那麼多東西的,絕對不是一般的小事。
這念頭才在她腦中升起,緊接著一陣哐哐的碰撞聲,沐松的爆喝便從房間方向傳了出來:“我受夠了!你們什麼時候能相信我一回!不要那麼頑固!為什麼我在你們眼裡永遠都那麼一無是處!”
沐想想鞋都來不及換丟下書包就跑了過去,沐松的房間沒關門,剛跑過去她就被自己見到的畫面嚇了一跳。
眼前的房間有如戰後廢墟一般,被子枕頭全在爭執中扯到了地面,大燈亮著,打在牆壁上,沐想想記得這間房間原本貼著許多沐松喜歡的各種樂隊歌手的海報,然而現在那些海報卻已經全被撕下了,過程明顯還很混亂,有一些甚至只扯下一半,留下剩餘的部分苟延殘喘地掛在膠布上。
臉色鐵青的沐爸手上正抓著沐松的吉他,沐想想衝過去的時候正碰上沐松旋風般刮出來,姐弟倆撞了個正著。
沐松看到姐姐,腳步頓了頓,怒火散去些許,小聲喊了句:“姐。”
沐想想盯著他和他手上的包:“你去哪?”
沐松抿了抿嘴,避開她的視線:“大亞給我們安排了集訓宿舍,我以後搬到那裡住,專心學音樂,不回來了。”
“還專心學音樂,成績都差成這樣了還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上學!”沐爸聞言嘴唇一陣哆嗦,他提高吉他,“你今天敢出這個家門,我就把你這個害人的東西給——”
沐松咬著牙,又變回了那副尖銳鋒利的模樣,他頭也不回地冷笑一聲,將揹包朝肩上一甩:“你砸啊!”
他說著跨開滿地的碎片徑直朝著大門走去。沐爸氣得彷彿要昏過去,他一瘸一拐地追到房門口,舉著吉他似乎真的要砸的模樣,然而直到外頭轟然響起關門聲,他最終也沒真的將胳膊落下。
沐爸頹喪地靠著大門,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沐媽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想啊,你說你弟怎麼就不能跟你似的,讓我們省點心呢!他不好好上學,以後能做什麼?能找什麼好工作?難不成要走我跟你爸的老路,吃一輩子苦頭嗎?”
“這孩子已經失心瘋了,他現在是聽不進勸,鬼迷心竅地要朝火坑裡跳呢。”沐爸搓了把臉,“他那個大亞公司姓周領導說他參加那個什麼集訓必須要監護人簽字同意才行,咱們不同意,他就沒法去。”
沐爸抖著手,哆哆嗦嗦地給妻子定心:“你放心,他想不上學去搞歪門邪道,做夢吧。”
沐想想聽明白了什麼,她轉頭朝著大門方向掃了一眼,又看了眼自己如臨大敵的父母,思索片刻後一把抓起沐爸靠牆擱著的吉他追了出去。
沐松正在等電梯,臉上是空茫到沒有情緒的神情,聽到開門聲的那瞬間他飛快回頭,看到出來的人是姐姐後,眼神中些微的神采又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