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不過是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人,經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那些事還都是這個人設計的,她為什麼難受,她憑什麼難受啊?!
燕甯想忍住,可是眼中水霧迷濛,連那人的背影都漸漸模糊,燕甯忍不住了,什麼冷靜,什麼剋制,她統統都不想要,她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傻子!燕甯死死盯著那人,逼著自己,將那些最可怕的,最不堪的問題一一問出來,“你在礦洞中救我,是為了博取好感,讓我感動、感激,以便於從我身上獲得更多的利益和支援,是不是?你今晚會來救我,也是因為你窮途末路,需要用到我,需要我幫你回到西瑜,需要那三千精兵,是不是?你一直都在騙我,利用我,我在你心中,從來就不是朋友,只是一顆爭權奪利的棋子,是不是?!”
燕甯的聲音說到後面,開始梗咽發抖,這時候莊逐言終於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連忙轉過身來,她就站在樹蔭之下,整個人都被黑暗包圍,只有斑駁的月光照在她臉上。
她眼眶發紅,一向清亮的眼眸中水霧迷濛,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在瞪他,可他知道,她現在怕是什麼都看不清。
她用力地抿著唇,雙手垂在身側,緊緊地握成拳頭,在那張憤怒的臉上,他卻只看到難過和委屈。
怎麼回事?事情和他預料的有些不同,他以為燕甯是自己察覺出了什麼,或者是有人告訴了她什麼,所以她知道了自己之前做了很多欺騙她的事情。他猜到,燕甯會很生氣,但也只是氣他隱瞞知道她身份的事,別有用心地接近她而已。
然而剛才聽她的話,似乎不僅僅是這樣,有人在誤導她,他對她所有的好都是為了利用,從頭到尾全是欺騙,她是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笨蛋!
是誰?是誰在挑撥?是針對他的,還是針對燕甯?
莊逐言習慣於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摩人和事情,發現了這一點,他心中原本那些忐忑和傷感全部褪去,腦子裡飛快地思考著幕後之人的身份和目的。
若是針對他,無外乎就是莊璟那些人,問題是,他們是如何接近燕甯的?他昨晚見到燕甯的時候,她並無異狀,難道莊璟和縱橫商行亦有勾結?如果是這樣,莊璟就太深不可測了,這場奪嫡之爭,他怕是要輸了。
若是針對燕甯的,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為了打擊她?讓她恨他,讓她傷心失望,然後呢?莊逐言想到了未離,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若未離想這麼做,用不著等到現在。那麼到底是誰?他這樣打擊燕甯,又是為了什麼?
莊逐言忙著思考,一時間竟忘了說話……
黑暗中,燕甯感覺到那個人明明已經轉過身來了,但他就那樣站得遠遠的,竟然一句話都沒有,他連解釋都不願意嗎?!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燕甯眨了眨眼睛,一滴淚迅速落下,被她用力擦掉,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要他親口告訴她,她要讓自己看清楚這個男人!
“莊逐言,說、話!”
那滴淚消失得極快,彷彿從未出現過,莊逐言卻覺得它比之前的聲聲責問更讓他無法招架,他能接受燕甯怨他恨他,卻不能看著她傷心。
他不知道那個背後挑唆之人,究竟和燕甯說了什麼,只希望自己還來得及去解釋修正和彌補。
燕甯極力壓抑下的情緒越發不穩,莊逐言不敢靠近她,只能遠遠地站著,低聲說道:“半年前,父皇忽然病重,情況時好時壞,朝政都交給的魏丞相和兩名輔政大臣管理。莊璟外有魏丞相相助,內有貴妃幫扶,父皇也一直對他寵愛有加,局勢對我非常不利。楚家雖然手中仍有兵權,但被打壓多年早已大不如前,我需要一個強大的外力,才能讓我最終登上皇位。那時,舅舅給我出了一個主意,穹帝有一個心愛的女兒,對她極其寵愛,若是我能讓那位公主愛上我,相助一二,皇位自然唾手可得。我那時想,反正我也沒有心愛之人,娶誰對我來說都沒什麼區別,若那位公主能助我登基,日後我對她好些,也就是了。之後我便和楚時帶著親信,來了穹嶽。沒想到那麼巧,在梅城的時候居然遇到了……你。我原本以為,被穹帝寵溺嬌慣著長大的女子,哪裡經受得起什麼風浪,天真又嬌蠻,要哄騙這樣的女子輕而易舉。為了不浪費時間,我準備釜底抽薪,將包袱偷走,沒有了銀兩你肯定寸步難行,到時我再適時出手相助,自然能獲得你的好感。於是在你住進安平客棧之後,我就派了歸雲半夜潛進你的房間……”
聽到這裡,燕甯本來就握得死緊的拳頭被她捏得咯咯作響,原來她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