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賞雪,也只有雪。不知道怎麼回事,面前這全然的白色,他們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但為何不安,又說不上來。
寬廣的院落裡,露天擺著九張長桌,左三右四,正面前方兩張長桌並排,不分上下。左邊三張桌前依次坐著樓辰、夙素、曲凝雙三名女眷,右邊便最末的位置上,坐著靳衍痕。
“景王?!”馬長老盯著主位上其中一張桌前坐著的男子,驚訝地問道:“你怎麼在這。”
是的,坐在樓曦身邊的,正是景王白霄。
他對著三位長老點了點頭,神色有些許肅然,英挺的劍眉微蹙,完全沒有以往風流倜儻縱情山水的肆意模樣。
三人也覺察到了幾分不對勁,樓曦好似沒看到他們的眼神交流般,熱情地站了起來,招呼道:“幾位長老來了,快請上座。”
既來之則安之,幾人壓下胸中難以言說的不安,對著樓曦揖了揖手。
三位長老坐於右手邊的三張長桌前,小院內沒有其它的座椅,六名弟子只能站在長老身後一丈遠的地方靜靜等候。
樓曦拿起桌上的酒壺,親自給景王到了一杯酒,說道:“今日請各位長老來,主要還是為了解決燎越君主設計挑撥靳家與穹嶽關係,並謀害阿辰一事。景王是燎越除了燎帝之外,唯一的正統皇位承襲者,自然也是我樓曦的坐上賓。”
在白逸還是壯年,並已育有兩名年幼小皇子的情況下,說白霄是“唯一”的正統皇位承襲者,實在不妥當,甚至可以說是大逆不道。樓曦說得輕鬆,白霄聽完心猛然一跳,立刻沉下來臉,冷聲說道:“樓公子請慎言。”
樓曦一點也沒因為白霄變臉而有絲毫擔憂,甚至還爽朗地笑道:“景王不必惶恐,吾皇在我出使燎越前,曾暗中留下口諭,必定要處理好樓辰遇刺一事,在燎越不可墮了我穹嶽的威名。必要時,可用金印調遣冒城駐軍,助我成事。”
樓曦說的金印白霄是見過的,那是燕弘添的私印。原本以為是穹帝疼寵他,將私印作為他出使燎越的憑證,讓他不至於被人小瞧了去。想不到那金印居然可以作為虎符使用,調兵遣將!
“等等。”馬長老也聽出了樓曦所言好似別有深意,壓低聲音問道:“難道你……還真想對燎越發兵不成?”
“有何不可?”樓曦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杯中烈酒,年輕的臉上神色清傲,哼道:“燎帝既然敢對我樓家出手,我為何不能還以顏色?”
馬長老暗暗嘆息,樓曦果然還是太年輕,難免犯些年輕人常犯的毛病,例如自負、例如衝動。想想自己年輕的時候,馬長老搖了搖頭,算了,他比樓曦還自負還衝動,穹嶽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來管。馬長老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樓曦身後,只站兩個人——穹嶽近衛軍統領明薦和蒼鷹小隊的隊長冷蕭。在他說話的時候,兩人沒什麼表情,更別說有上前勸解,也間接表明了穹嶽皇室和夙家軍的態度。
白霄藉著飲酒,連忙垂眸,掩蓋眸底神色變幻。他做了那麼多,暗中部署了那麼久,等的就是穹嶽對燎越發兵,以方便他趁亂逼宮。他強行壓下胸中的激動之情,打算先說兩句符合自己身份的話,再加把火,必定讓樓曦儘快出兵,以防夜長夢多。
可惜話還未來得及出口,就聽到“哐當”一聲低響,坐在最下首位置的男子將喝空的酒杯用力擲於桌面之上,猛然站起身,冷聲說道:“在討論發不發兵之前,能不能讓我先解決私人恩怨。”
坐在最下首的,正是靳衍痕。他手中緊緊地抓著一把墨色長劍,那把劍一亮相,立刻贏得了靳氏所有人的目光。
馬長老雙眼發光,完全沒注意靳衍痕說了什麼,臉色如何,目光完全黏在止戈身上,一邊朝他招手,一邊急道:“痕小子,你找回止戈劍了?快,快拿過來給我看看!”
“止戈”失蹤已經整整十八年,好不容易失而復得,馬長老怎麼可能不激動。
“這是我父親的劍,你們靳家不配擁有它。”靳衍痕握著劍柄,將長劍用力戳在長桌之上,將它完美的墨黑劍身暴露於人前,卻不肯往馬長老所在的方向挪一步。
“混賬。”馬長老被氣得吹鼻子瞪眼,罵道:“這把劍乃是靳家之劍,當年也只是因為你父親是嫡長子,才得以使用。如今就算你是長孫,也必須先將劍交還於族長,由族長親自將劍賜予你,這‘止戈’才能算暫時歸你所有!”
“我不是靳家的人,我只是靳翼的兒子,止戈我不會交給任何人的,我一定要用它,來報殺父之仇!”
直到這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