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世興這才調轉馬頭,往溫夫人這邊來。
楊雁回還是頭一回見到馮世興。這位安國公看起來和方天德差不多大的年紀,但保養得卻比方天德好多了。腰還是很細,背還是很挺,肩很寬,雙腿筆直,若不看那張臉,定然有人會誤會這還是個年輕後生。就是單說那張臉,也是個英挺精神的中年叔叔,兩道劍眉下一雙清亮如朗星的眸子,比年輕人的眉眼還要奪目。
蕭桐看到安國公便開始哼哼:“蘭馨啊,我就不和你一道走了。我不耐煩見到他。”
楊雁迴心說,這話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也太不給安國公面子了。何況,就算蕭夫人平日去安國公府做客,若馮世興突然過去夫人那裡,一般的女人也要避嫌的,想見也不容易呀。
不過這些規矩都是相對於大多數女人而言的,像蕭夫人這樣的女人,規矩對她來說,那就是個屁呀!大家不能要求一個上戰場指揮千軍萬馬打仗的女人,和那些平日裡待在深閨內宅的女人行事都是一個路數。
馮世興其實聽到蕭桐這話了,但只當沒聽到,來到近前後,下馬行至溫夫人身前,道:“今晨不是還說身上不大好麼?”滿臉關切。絕沒有怪夫人跑這個地方來的意思。
溫夫人道:“到晌午時便沒事了。蕭夫人來尋我,我便來了。如今泡了溫泉,更覺舒坦。老爺怎麼也來了?”
馮世興道:“才從西大營回來,正好經過這裡。左右回到衙門,也該下班了,索性也不去了,我扶你上車。”從頭到尾,眼角都沒朝別人瞅過一眼。
眾丫鬟婆子很識趣的給老爺讓路,馮世興便旁若無人,扶溫夫人上了馬車。從頭到尾也沒理蕭桐,眼角都沒朝別人瞅過一眼。估計也是不想更沒面子。
溫夫人上車後,這才對蕭桐笑道:“蕭夫人,今日多謝你帶我來了個好地方,改日咱們再來。”
“好,說定了。”
馮世興隨後也進了馬車,簾子落下後,便什麼也看不見了。一個小廝很識趣的牽了馮世興的馬,隨著眾人走在車後。
蕭桐也上了自己的馬車,還不忘命令道:“別跟他們一道走,咱們換條路,我可不想跟馮世興一道走。”
趕車的下人很為難,道:“夫人,從這裡進京城,就一條大路。除非咱們繞道別的城門,可是……”可是萬一趕不到夜禁前頭,被關在城外咋辦?
蕭桐也只得道:“那就趕到馮家前頭去,將他們落得越遠越好,別叫我看見馮世興。”
眾位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算並駕,也看不見人家呀,最多能看到人家的馬車。
待蕭夫人的馬車也走了,花浴堂的人這才回去議論起來。
這個說:“這倒是奇了,蕭夫人怎地那麼討厭安國公。”
那個說:“這蕭夫人看起來和溫夫人交情甚好,聽說安國公與鎮南侯也是交情匪淺,蕭夫人這麼當眾給人下臉子,這是怎麼個意思?”
楊雁回也甚是稀奇。很明顯,這蕭夫人與安國公有過節呀。可是二十多年前,兩個人一起打過仗,那安國公還是支援蕭夫人的援軍哩,按理說,應該交情不錯才是呀。至於後來麼,蕭夫人在西川,安國公先是在東浙,後來在京城,也不該有什麼過節呀。到了再後來,蕭夫人和方天德回京,但從那以後,蕭夫人便做了個深宅貴婦,依然與安國公不大可能有矛盾。
那蕭夫人為何那麼討厭安國公呢?楊雁回百思不得其解。
是夜,楊雁回將今日在花浴堂之事都對俞謹白說了。
俞謹白半是感嘆半是無奈道:“蕭夫人好大的氣性。我聽聞咱們成親那日,原本安國公也是要來的。畢竟人家和鎮南侯交情不錯。結果……”他嘆息一聲,似乎很是惋惜,“蕭夫人放了明話,那日不想見到他。”
楊雁回見他如此,不由笑起來:“我瞧著你很是遺憾呀。”
俞謹白道:“只許你傾慕蕭夫人,不許我傾慕大英雄麼?人家安國公也是征戰沙場的常勝將軍。”
楊雁回上下打量他兩眼,忽然笑道:“如此也好,你就奔著安國公的樣子去努力吧。待到了他那個年紀,你也要如現在這樣英俊才好,千萬莫要長成乾爹那副模樣。”
其實鎮南侯不醜,模樣還是挺順眼,就是大腹便便的,身材太差,好生臃腫,一點也配不上老婆的纖腰長腿。據說鎮南侯年輕時,比安國公還要俊朗幾分呢。年紀大了,就讓人甩到天邊去了。
俞謹白道:“我要將你這話告訴乾爹去。”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