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蕭桐專為她教訓俞謹白留下的戒尺要揍他。於是,俞謹白一溜煙跑了。
宋嬤嬤差點又氣暈過去。竟然敢抗罰,這樣的學生,世所罕見!
阿四阿五追了幾步,心知追不上他,便嚷著說要立刻稟告蕭夫人去。
俞謹白縱身一躍,上了幾丈高的牆頭,回頭對那兩個小廝道:“去吧,就告訴她,小爺再不回來了!”
這下就連阿四阿五也要暈過去了。
俞謹白跳下牆頭,在郊野四處溜達。他冷眼瞧著秋日的運河頗不錯,便往河邊去了。
他又不想做什麼王孫貴胄、世家公子、高官顯宦,學這些個玩意兒幹什麼?再說了,他好歹也是習武之人,他自問自己的行動舉止從來都是有板有眼、英氣勃發、挺拔偉岸,既然並不難看,而且還算得上好看,那就更不用學別人那套了。
尤其可笑的是,那個宋嬤嬤明顯是個教慣了小姐的。如今年紀大了,腦子糊塗許多,時不時在給他做示範動作時,習慣性的做成了女子的標準。
惹得阿四、阿五悶笑不止。
不過不回去是不可能的。蕭桐若是知道他敢自行跑了,一定會派人抓他回去。到時候她會做些什麼……他還真不知道。不過想抓他,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蕭桐不敢明目張膽找他的情況下,抓他就更困難了。
眼下除了育嬰堂,似乎他也沒什麼地方可去。但是張老先生越來越煩人了,老人家年紀越大就越愛教訓他,去了也不過是討罵。
天大地大,竟然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麼?俞謹白不由仰天長嘆。
想當年,他還能跟著師父四處遊歷。那是多麼美好的日子啊!
若不是跟著師父去過一趟餘陽,他也不會認識林典史。
不過,在外遊歷也有不好的時候。林典史千里迢迢上京時,若他還在白龍鎮,他必不會落得那般慘烈的結局。
……
“二哥,林典史是誰?”楊雁回趴在窗稜上,小手支著腦袋,瞧著坐在屋裡寫文章的楊鶴。
這個“林典史之死”似乎是大哥的一段傷心往事,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隨意去問楊鴻,只好趁著楊鴻不在家,跑過來來問二哥。
楊鶴擱筆,嘆氣:“你竟連林勝卿都不知道。就算不記得他了,也沒聽人說過麼?”
“恰好沒人跟我說起過。”
楊鶴繼續嘆氣。既然楊雁回問了,他也只得給妹妹講起這段陳年往事。
“林典史本是宣州秀才,後被安易省學政擇優報送入國子監讀書,是個貢生。他在國子監肄業後,被任命為餘陽典史,便千里迢迢去了餘陽這麼個窮縣赴任。”
楊雁迴心說,這位林勝卿典史想來是個窮秀才出身,且在官場無甚人脈,也不懂得經營關係,否則怎麼也不會混到去那麼遠那麼窮個地方做了小吏。
楊鶴又道:“林典史在餘陽兩年有餘,目睹那裡因連年洪澇、乾旱,以至田地顆粒無收,百姓苦不堪言。怎奈地方長官為著政績,絲毫不肯體恤,不但不肯上報災情,反倒加緊勒索百姓。小小一個餘陽縣,賦稅重如大邑。能逃的百姓都逃了,餘下的百姓便要承擔更重的賦稅。交不出糧食的百姓,便遭稅吏百般捶楚。這般惡行苛政,弄得餘陽餓殍遍地,以至民不聊生。林典史萬般無奈,只得攜妻女進京,為民請命。”
倒真是個好官。楊雁回嘆道:“這想法雖好,只是談何容易?”
算起來,那是前年的事了。正逢新帝登基不久,朝中多事,有幾個高官有心思搭理一個窮鄉僻壤來的小小典史?若要進宮見駕,憑一個典史的身份,簡直難於上青天。如此,唯有攔轎告狀,或者直擊登聞鼓了。
楊鶴道:“確實不易。林典史兩袖清風,家無餘財,能千里迢迢上京,還是向百姓求助,眾人你三個我五個的湊銅板,給他湊了些路費。有逃難去了外地的餘陽百姓,也多有在他所經之處接應的。便是如此,他一路行來,仍是餐風露宿,受了許多苦。到京後,他因付不起客棧的房費,只得借住在有過淺交的廖先生處。那時候,我和大哥還在廖先生的學堂裡讀書。我們便是在那時,結識了林典史。學堂裡的學子,對他沒有不佩服的。可是大家身份低微,既無功名在身,也不認識什麼高官顯宦,且年齡又小,幫不到他。”
“林典史偶得閒暇之際,倒是與大哥相談甚歡,結為忘年之交。咱們丘城縣衙裡的那位高主簿,也是林典史的好友,大哥便是那時候認識高主簿的。”
“後來,林典史連上幾道奏疏,卻都如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