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作案的楊嶽和周氏,是楊鳴的父母,身為人子,無法勸阻父母作惡,事後也不肯揭發父母,並不是什麼罪過,畢竟論起綱常倫理來,孔夫子還要言說一聲父子相隱。
所以,楊鳴此刻還能好好待在家中,穆知縣並未差人來拿他。
待楊雁回進了大伯家後,楊鳴剛剛從兩個堂弟口中知道官司的經過和結果。
楊鳴只是不肯相信這結果,對楊鴻道:“聽你說的這個意思,是小鶯指證的我爹孃?所以後來皂隸才來我家裡拿人?這種人命官司,才不過審了一上午便一應清楚了,我爹孃就給下監了?那姓杜的竟然讓自己老婆給賣了?他老婆憑什麼賣他?事到臨頭良心發現?你這話只管哄傻子去。鴻兄弟,不是我說你,別人看你是個好的,我做哥哥的卻知道你是個奸的。你自小編瞎話就賊順溜的。這等沒天理的事,咱們白龍鎮上這麼短短的一夜半天的工夫,就出了兩起?那做女兒的和做人老婆的,都瘋魔了不成?”
楊鴻跟他磨了半天嘴皮子,都到這份上了,他只是不信。楊鶴讓他氣得心裡無名火起,又被他那傻不愣登的樣子逗得直想笑,最終也只是一聲冷笑,道:“小鶯確是被你們逼的瘋魔了,現就在我家,有秋吟陪著她呢。”
楊鳴也是一陣火起,從椅子上跳將起來,摔了手裡一隻茶碗出去,惱恨道:“她果然做了這種毀家敗業的事,便活該她瘋魔,看我不去收拾她!好好的一個家,就讓她毀得不成家了。”
他正要出去,楊雁回正從門外進來,兩下里撞上,楊鳴連個出去的路都被堵住了。
楊鳴瞧著堂妹笑:“呵,咱們楊家的千金大小姐來了,難得你還來踹踹我們家的門。”
楊雁回不愛理會他,只是拿些刻薄話排揎他道:“我來拿小鶯那套玩偶,待她精神頭好些了,好叫她耍。你以為我稀得來麼,什麼破地方,住的都是些什麼東西。沒得髒了我的鞋底子。還說小鶯敗家業,也要有家業給她敗。”
楊鳴真想揍她,一則看她是個少女,二則他習武雖也有一年了,但忖量著還是敵不過她的兩個哥哥聯手的,便只是拌嘴道:“好丫頭,好姑娘,便是這麼對當哥哥的說話的?!”
楊雁回沒理會,進了楊鶯的屋子,搬了那套玩偶出來,又對楊鳴道:“你要還是個人,你便救小鶯這一回。我瞧你還算有一絲血性,日後還敬你是個哥。你要把良心都丟的淨光,一絲絲也不剩了,往後可千萬別說你是我的哥。我嫌丟人哩。”
楊鳴更是氣得跺腳,嘴裡吐出來的話更是不像了:“雁回,你就是仗著長了個標緻的好模樣,惹得那些發了情的小子們,都貪看你幾眼。你別以為有焦雲尚撐腰,你就敢跟做哥哥的這麼囂張。”
楊鶴端起桌上一碗涼水,給楊鳴兜頭澆了下去,好讓他清醒清醒,又在他耳邊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樣的時候,你還有心思跟雁回拌嘴。你也知道她是你妹子?”
楊鳴拿袖子抹了一把臉,氣得要上前揍楊鶴,眼看著正事還沒說,堂兄弟幾個就要同室操戈。
楊雁回放下玩偶,又去楊鶯屋裡拿了一面鏡子出來,對著楊鳴道:“給你鏡子,你自己照照!”
楊鳴瞅了一眼,罵道:“滾蛋,要不是看你是個不帶把的丫頭,我早上手揍你了。”
楊雁回道:“你現在說得狠了,一年前你揍得動我麼?我那時候瞧見你,你是個什麼樣?瘦的皮包骨,形容猥瑣,面色青白,萎靡不振,不人不鬼,一副要死不活,轉天染個風寒就能病死的模樣。你現在跟誰充大呢?再看看眼下,雖說天生的五官面相就不好看,也沒長得俊了,到底也壯實了,也有個人樣了。”
這倒是真的。練了一年的拳,楊鳴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漸漸多了,人也有精神多了,雖說還是喜歡睡覺,看著還是萎靡,那是因為被爹孃嬌慣的太懶,而且那猥瑣的心性也還沒轉過來。
這麼久了,他沒空再進那暗無天日的賭坊去賭錢擲骰子,雖然手裡癢得發慌,心裡撓抓的什麼似的,想起這都是楊鴻治的他,便心裡發恨,可到底也沒有再因為賭錢而提心吊膽過。
仔細思量思量,打了一年的拳,他還是得了許多益處的。
楊雁回又道:“你還說我大哥奸。我大哥奸他白白給你們地畝種?我大哥奸,他引你走正道?他是耍了心眼,可也沒使壞心眼。你們自己不爭氣,人家費盡了心思使勁兒往正道上趕,你們還偏不去,偏要去走邪路,自己作死。”
一番話說得楊鳴一愣一愣的,一句也回不上來。
楊雁回說著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