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顧默脫口而出。
“你會彈琴?”夏大夫疑惑。
顧默點頭,“嗯,我小的時候與母親學過彈琴,不過,只會彈一首曲子,而且那首曲子的曲譜是母親臨終前留給我的,是母親親手所作。”
細細想來,那首曲子好像與這裡挺有緣的。她尚且記得,以前在漪瀾院的時候,每一次彈奏起它,腦海中都會莫名浮現出這裡的場景,漫天的桃花,與這裡幾乎一模一樣,好像她曾來過這裡一樣,又好象,那首曲子就是為這裡的桃花所作。
“哦?”夏大夫好奇起來,“那首曲子有名字嗎?”
“有是有,”顧默有些尷尬,“就是名字不太好聽,叫《浮夢葬》。”
“浮夢葬?”夏大夫道,“這個名字挺好。若是有機會,明年桃花快落的時候,你便在這裡為我彈一彈那首曲子罷。”
師父竟然會覺得這個名字挺好?顧默微微有些吃驚,木訥地點了點頭,“是,師父。”
微風夾雜著桃花的味道,以及凌晨的清新,溫柔地撲面,很舒服。顧默張開了雙臂,閉上了眼睛,靜靜迎著風,感受著生命的美好,突然間好希望時間可以停留在這裡,沒有任何雜念地停留在這裡。
夏大夫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那日在綁匪的手中,面臨那樣的危險,你為何不怕?還有,方才在屋裡聽了我說與韓荊棘說的那番話,你為何不生氣?”
顧默愣了好會,因為不清楚師父想要什麼樣的答案,而不知如何回答,然而終是要回答的,便道了句:“大概是因為無所欲無所求吧。”
夏大夫笑了兩聲,嘆道:“好一個無所欲無所求。”
這時,站在桃林邊高坡上看著馬車的馬若往這邊呼喊道:“師父,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聽到喊聲,顧默一邊往前走,一邊回眸微笑:“師父,該回去了。”
夏大夫突然抓住了顧默的左手,輕握著她的傷口還未完全癒合的手腕,神色認真,“我會治好村子裡女子的病,也一定會治好你的病。我會還給大將軍府一個健健康康的少夫人。”
顧默下意識地摸起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看了毛骨悚然的右臉,那落下的疤痕下,再次泛起的點點青斑,從兩年的昏迷中她一醒來便告訴她,這折磨了她十年的怪病,可能變得比以前更嚴重了,遲早會終結她的性命。她一直不敢問夏大夫她的病究竟是怎麼回事或者嚴不嚴重,因為她怕,怕聽到如同十年前皇宮裡的太醫說的話——就算竭盡所能,也只能保她活到二十歲。
她不怕,不生氣,是因為早已從絕望中平靜。她只想著,安安靜靜地過完她所剩不多的日子。
花開花落,是是非非,她已無心在乎。
顧默發呆時,夏大夫再度抱起她。
顧默有些驚訝,依靠著夏大夫的肩膀,幸福地喃喃:“雖然不知道師父的真實身份,但師父果真還是將濟世救人作為己任的好人,真是太好了。不過,即使救不了我,師父也不要氣餒。我的命早在兩年前就該終結的,是師父讓我多活了,我已經感激不盡。我只希望著,若我有一天死了,靈魂能有個歸宿,能回到我的家中。”
夏大夫沒有回應,神色略顯嚴肅,抱著顧默,走向上坡的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三章:藥
顧默在醫館裡的時光於昏昏沉沉中度過。時醒時昏中,她能感覺到有個人一直忙碌著照顧自己,心裡溫暖而感動。
夏大夫的密室不是任何人可以隨意進出的。所以,即使閉著眼睛,也知道,那個在身旁照顧她,幫她擦汗、為她把脈、喂她甜藥的人,正是夏大夫。只是,每一次醒來,所看到的,都是夏大夫坐在她的對面,靜靜地閱覽醫書。而面前,擺著美味的食物,那只有夏大夫才能做出來的美食。
被夏大夫這般寵幸般的照顧,讓顧默的心無所遁形,只有感激,無限的感激。
這一次,取血的日子持續了四天。夏大夫說:“有一百多位患者不願再接受治療,所以,這四天來,剩餘的願意接受治療的人都已經吃過藥了。顧默,接下來,你可以有半年的休息時間。”
顧默這才知道,雖然她後來沒有再與任何人提及用她的血做藥的事,然而,這件事還是在村子中傳了開來。馬若懷疑說,很有可能是她的哥哥韓荊棘所為。因著這治病的方法太過奇葩可怕,不少女子因為無法接受吃人血,而毅然拒絕了接受治療。
顧默不由得擔心起那些沒有接受治療的女子,“她們可怎麼辦?不接受治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