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嘆息,“不會來了吧。”
也不知是不是父親憐她在這漪瀾院寂寞,三年前,一個名叫夏雲歡的少年被特別允許進入這裡。於是,從那時起,長隔一個月,短隔十來天,便會有個少年站在她的窗前,靜靜聆聽她彈奏的琴曲。
夏雲歡說:“小姐,我是被你的琴聲吸引至此,可否讓在下聽完剛剛那首曲子?”
“顧小姐,可以請你繼續為我彈奏那首曲子嗎?”
“顧默,想知道我為何只喜歡聽這一首曲子嗎?其實,我也說不上來何緣故,只是喜歡,好像很久以前,有某個我至親至愛的人為我彈奏過這個曲子。”
“阿默,我和你很久以前認識嗎?”
……
而上一次,是在兩個月前,“阿默,我可以看看你嗎?外界的人都相傳當朝丞相的大女兒奇醜無比,被關在漪瀾院見不得人。可我不信,能彈得出這麼美妙琴曲的女子,定是閉月羞花的容貌……”
當夏雲歡說完這句時,琴聲戛然而止,顧默隨手端起旁邊的水壺,從視窗扔了出去。窗外夏雲歡顯然被砸傷了腦袋,卻沒有因被砸痛而發出痛苦的聲音。窗內,顧默已經泣不成聲。
已經兩個月了,自那之後,顧默已經兩個月再沒聽到那個少年的聲音了。而每天,她都會撫琴問這麼一句:“今天,他會來聽我彈琴麼?”然後,自我否定:“不會來了吧。”
其實這樣也好,長得這副容貌,見不得人,更不可能有什麼愛情。沒有了期望,便也不會有絕望。
不久,小萃送來了糕點。又過不久,小萃送來了午餐。然而,她一口都沒有吃。
過了晌午,顧默正要沉沉睡去,窗外忽然傳來夏雲歡的聲音:“阿默,可以再次為我彈奏那首曲子嗎?”
顧默猛然驚醒,掙扎著坐起,從床頭摸索了琴來。大概由於心中激動,她一時無法找準音律。也大概由於琴絃已經過於老化,手指剛剛觸碰琴絃,琴絃便斷了,只發出了一聲嗚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顧默在心裡泣不成聲地喊著。她不敢發出聲音,因為和她所彈奏的曲子相比,她的聲音太難聽太難聽。
她以為,琴絃一斷,這個人就要永遠離開她了。
然而,夏雲歡說:“阿默,嫁給我吧。這兩個月來,我想了很多。我不在乎你的容顏,我只想你能陪在我身邊,每天聽到你的琴聲。只有你,才會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有美好的東西存在,也只有你,才會讓我覺得安全。”
“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天天為我彈琴嗎?”
顧默愣住了,淚水噼裡啪啦地從眼眶中滑落。她躲在窗子下拼命點頭,心裡卻說:“不可以,我不可以嫁給你,不可以……”
“沒有說話就代表預設了,我現在就去向顧宰相提親。”夏雲歡興奮地說。
顧默一驚,迅速站起身來,探出頭去,卻只看到夏雲歡已經走遠的背影。
這是顧默第一次看到這個少年。
只見他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錦衣,隱約背後領口繡著金絲龍紋閃爍著光輝。背影偉岸卻有些孤落,難掩少年懵懂的氣息。
顧默一直看著那個少年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懷著無盡的不捨,好似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身邊飛走了。無限的不安在心頭越放越大,直教她喘不過氣來。
當晚,顧仁德親自來找了顧默。隔著三層珠簾,顧默依舊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父親的欣喜和不安。顧默知道,父親欣喜自己可以嫁人,而不安也是自己可以嫁人。其實,她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顧仁德未說話先重重嘆息:“默兒,無論如何,為父該恭喜你,後天你就可以走出這個囚籠一樣的家了。”
顧默咬著嘴唇,拼命忍住淚,果斷說:“父親,我……不能嫁!”嗓音沙啞。大概也因為身上這個怪病,她除了沒有少女該有的健康容貌,也沒有少女該有的銀鈴嗓子。
顧仁德嘴角微搐,再次嘆息:“這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三天後,大將軍高影的兒子高梵陌就會前來迎娶你。默兒,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高梵陌?顧默愣住,那個人不是叫夏雲歡麼?怎麼父親卻說是高梵陌?難道他在名字上面騙了我?
“為父知道,”顧仁德見珠簾後的女兒久久沒有回覆,面露難過之色,“默兒,你是怕自己的這副容貌被丈夫嫌棄。可……女兒終歸是要嫁人的。或許,那高梵陌是個和善之人,不嫌你容貌,一心待你好也道不定。”停頓了會,站起,轉身時,補了一句:“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