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之間,南婉容的臉上就已經戴上了一副溫和嫻靜的“面具”,起身來。穿過黃幔間隙,也一步步渡下了丹陛月臺。
一身明黃鳳袍,繡著大紅牡丹花紋樣,一條九尾金鳳自花叢中飛渡而起,鳳目由兩顆鴿蛋大小的碧玉點綴,襯得南婉容華貴端莊,富麗非常。加上南家女兒與生俱來的絕色姿容,當她一步步來到東方尋身邊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逼視,齊齊埋下了頭主動向其行禮。
南婉容眉眼含笑,輕輕拉住了沈蘊凌的手,她本就高過對方半個頭,所以低首道:“恭喜妹妹了。聽到這樣的喜訊,身為姐姐也覺得萬分高興。這些年嫁到皇家,本宮雖然早已誕下兩位公主,卻一直不能孕有龍子,看到妹妹有喜,本宮也就放心了。”
挑了挑眉,含了幾分挑釁之色,沈蘊凌卻直接從南婉容的掌心裡抽回了手,根本理也不理,只繼續撒嬌賴在皇帝的懷中,然後仰頭似乎在其耳邊悄聲說了什麼,惹得東方尋仰天一笑,竟不顧身邊的皇后還有和一眾賓客朝臣,直接擁了美人在懷,然後經由竹圍側門徑直而去了。
於是,一場“精彩紛呈”的上元夜宴,也隨之落下了帷幕,倒是給了赴宴的眾人一個根本猜不到結局的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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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高掛,鳳儀宮卻燈火撲朔,明明暗暗,更使得偌大的宮殿顯出幾分清冷之意來。
南婉容高坐上首,華服還沒褪下,在昏暗不明的光線中顯出幾分猶如雕塑的冷硬感,她半垂目,纖長的睫毛在臉上勾勒出兩片陰影,幾乎一動不動,使得整個人看起來一如這鳳儀宮,雖然華貴,卻空洞虛無,毫無溫度。
“陳娟,給侯爺和夫人賜座吧。”
突然開了口,南婉容嗓音輕慢,卻還是涼涼的語氣,說話間,也終於卸下了面對外人時的端莊肅穆,露出一抹疲態來。
夜宴結束之後,南華傾和莫瑾言被陳娟攔下來,沒有隨夜宴的賓客及時離開後宮,而是請到了鳳儀宮與南婉容私下說話。
南華傾雖是外男,卻是皇后的胞弟,所以留在宮中盤桓一時,也不算違例。
莫瑾言更不消說,乃是身居一品的侯夫人,只要南婉容一句話,哪怕宿在後宮都可以,更別說滯留片刻了。
兩人亦知道今夜由沈蘊凌丟擲來的訊息對南家的震動有多大,二話不說,就跟著陳娟來了鳳儀宮。因為他們的心裡也有千般疑問萬般困惑需要從南婉容哪裡知道答案。
落座在鑲漢白玉凳面紅漆剔牙海棠福壽花的木墩上,南華傾和莫瑾言都沒有主動開口,畢竟遭逢鉅變,他們都想等南婉容先緩過來再說。
“華傾,你怎麼看。”
不過一場夜宴罷了,再看南婉容,此時的她竟像是突然老了許多,精緻的眉眼間一抹愁色浮起,眼尾甚至悄然爬上了幾條淡淡的皺紋,看起來憔悴而疲憊。
“一旦沈蘊凌誕下皇子,大邑朝兩百多年來的格局就會發生鉅變。”
南華傾說著,卻話鋒一轉,冰冷的嗓音中透出些許柔和來:“但臣弟要說的卻不是東方家南家還有沈家之間的恩怨淵源,而是想知道,到時候,姐姐你會怎麼做。”
莫瑾言一聽,柳眉微蹙,有些異樣地抬眼看向了身旁端坐的南華傾。
回了莫瑾言一眼,南華傾表情微冷,彷彿毫不在意她在想什麼,只繼續扭頭看向了上首的南婉容:“其實姐姐只需要想明白,你要的是什麼就行了。南家到了我們這一代,守不守住兩百年來的輝煌,還不是你我兩人說了算。守得住,算是上對得起祖宗,但下的對其誰呢?你,或者我,難道坐在這個位置真有外人看的那麼逍遙麼?”
說著,自己回答自己地搖搖頭,南華傾冷冷一笑,頓了頓,才又道:“沒有,什麼都沒有,雖然表面上南家看起來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卻附帶無盡沉重的負擔在你我的肩上。姐姐,只要你願意放棄,身為弟弟,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不會有半分異議。所以,你只需要好好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就足夠了。”
南華傾所言的字字句句灌入耳中,南婉容聽著,雙手不禁緊抓住膝蓋上的錦服,因為太過用力,甚至在白皙凝華的手背上顯出了道道青筋,其實她也很想放棄,但放棄的後果呢?
趁上首的南婉容還在猶豫,莫瑾言細細地體會了一下南華傾的言下之意,竟是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剛剛,自己用著有些異樣的眼神看向南華傾,不為其他,而是以為南華傾要勸南婉容痛下殺手,除掉沈蘊凌腹中的孩兒,以杜絕等孩子出生後會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