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已然席坐並列。
月臺之下,一左一右,對稱排列著十來張白玉食案。兩兩一座,幾乎已經滿了,就剩下月臺下方最顯要的一個位置,尚無人落座。
“華傾,瑾兒,快來。”
南婉容一看到南華傾和莫瑾言攜手而來。臉上笑顏綻放,招著手,示意兩人坐到身旁。
瑾言抬眼看了看南華傾,低聲道:“這會不會太顯眼了些,皇上下方。坐得可是裕王殿下,按理,皇后下方,應該坐沈貴妃的。”
南華傾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反問道:“難道你不想搓搓沈貴妃的銳氣?”
莫瑾言一聽,含笑點了點頭,別人看來,以為這小夫妻在竊竊耳語什麼閨房樂事,並未察覺什麼。
於是仰首挺胸,南華傾和莫瑾言雙雙來到了月臺之下,先站直,然後正要對著帝后行禮,卻聽得南婉容笑著擺擺手:“不要客氣了,這裡不是皇宮,能夠隨行的,都是家人,家人之間,無須如此大禮的。你們快落座吧!”
“對,這還是景寧候第一次賞臉伴駕,還是朕這避暑行宮的稀客呢!快請入席吧。”
皇帝也接過了南婉容的話,但聽起來似乎有些“不陰不陽”的感覺,叫人鬧不准他是什麼心思。
但南華傾素來臉皮就極厚,無論東方尋說什麼,他只淺笑回禮,然後輕輕一帶,邊攔著嬌妻的柳腰來到皇后下方的次席落座了。
南婉容的心情似乎挺好,對於身旁東方尋的話,她也沒理會,只張口朗聲道:“很好,賓客已齊,開席吧。”
“開席——”
立在兩邊隨侍的太監立刻高聲唱誦,頓時,月臺之後,宮女們託著銀盤便魚貫而入,將各色佳餚水酒一一擺在了食案之上。
今夜的夏宴,正應了那句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除了各色河鮮,還有可以食用的鮮花糕、鮮花露,以及鮮花汁混合的山西老汾酒,一桌子吃食顯得清爽怡口,叫人只是看著,就已經食指大動了。
特別是趕路了一整天,都是啃的乾糧和的淡茶,此刻佳餚美酒皆在面前,一時間,席間眾人幾乎都沒說話,只聽得“咕咕”的肚子響,和咽口水的聲音!
“朕,借用一闋古人的詩詞,為各位賓客祝酒!”
說話間,皇帝也站起身來,手舉一支灌滿美酒的夜光杯,點點綠色熒光在夜晚中十分顯眼,恍然間,似乎還能看到流動的酒液在杯中滌盪。
看到皇帝起身,其餘人等自然也不敢端坐,紛紛從食案前站起來,手舉杯盞,半鞠著身子,以示對皇帝的敬意。
“夏夜宴南湖,琴觴興不孤。月搖天上桂,星泛浦中珠。助照螢隨舫,添盤筍迸廚。
聖朝思靜默,堪守谷中愚。”
語調十分高揚的頌完這首詩,東方尋又緊接著道:“這首《夏夜宴明月湖》是前朝進士薛峰先生所作。當年,薛峰先生杭州西湖的明月樓夜宴友人,當他們登樓望湖之時,見月色之下,湖水滌塵,湖風拂面,憑欄把酒,觥籌交錯,不覺來了興致,這才揮毫賦詩一首,以表心中感慨。”
說著,東方尋一頓,話音從感慨之意急轉直下,帶著幾分俏皮的語氣,又道:“當然,你我在座,才華卻是不比這些出口成章的進士們,但是,咱們所在的浣花山滄浪湖,卻並不見得遜色於那西湖和明月樓啊!”
眾人一聽,頓時齊聲大笑起來,都覺得皇帝這一席祝酒詞十分巧妙,席間氣氛也驟然變得輕鬆愉悅起來。
看到賓客盡歡,東方尋這才將月光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然後杯子倒拿,卻是一滴不落,然後側過臉,笑著說:“皇后,您有身孕,就不用飲酒了。對了。。。。。。還有沈貴妃,你們可以以茶代酒。其他人,今日需得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月臺下方,眾位賓客也齊聲高喝,然後才杯中美酒飲盡,同樣一滴不剩,杯中空空。
“好了,大家開吃,嚐嚐這山野廚師帶來的美味,又與御廚所烹之佳餚有何不同吧!”滿意地點點頭,“哈哈”一笑,東方尋空腹喝下一杯酒,頓時覺得肚子發酸,示意內侍上前用銀筷替自己佈菜。
陳娟也跪在了南婉容的身邊,伺候著她的餐食。
和帝后不同,和避暑的行宮本來宮婢就不多,所以月臺下的一眾賓客沒有下人幫忙佈菜了,都得自己動手,方能足食。
不過面對滿桌佳餚,鮮魚入口爽滑嬌嫩,鮮花氣味清新酥軟,果酒醇厚卻不醉人,旁邊,亦有絲竹樂音奏響。。。。。。即便是無人伺候,這夏宴也吃得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