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他面上有笑意,眉目之間卻依然有一種傲慢的冷淡之色。
蘇璟卻是較他要淡定的多。
他原就是個性子沉穩的人,六年在外遊歷的經歷更是讓他現如今越發的內斂了起來。
他對著沈鈺點頭微笑,正要開口寒暄兩句,忽然就聽得有人在叫著:“玉哥哥。”
原本週邊也是有無數姑娘的尖叫喧譁之聲,可不曉得為什麼,於這亂哄哄的一片中,他就是聽到了這一道嬌嬌柔柔的聲音。
他循聲抬頭望了過去,便見臨街二樓的一扇窗子里正有個姑娘探了頭出來。
雪膚花貌,容光照人,正是元宵那晚他遇到的那位對他戒心甚重的葉姑娘。
不過與那晚對他的冷淡相比,這位葉姑娘現下卻是唇角笑意盈盈,頰邊梨渦隱現,當真是秀美無倫,難描難畫。
原來葉明月探頭望了一眼樓下的眾人之後,目光立時便膠在了蘇玉的身上。
她與蘇玉從小玩到大,可謂是極其的熟悉。且原就是好幾個月未與蘇玉見面,現下猛然的相見,卻是見他這般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蟒袍,端坐在金鞍朱鬃馬上,當真是俊朗瀟灑之極。葉明月心中歡喜,便一個沒忍住,開口喚著他。
但到底是臉皮較薄,這一聲玉哥哥叫的也沒有多大聲。她唯恐蘇玉沒有聽到她的喊叫,可巧見面前的几案上放了一碟子白果,是用來做茶果的,於是她便伸手拈了一顆白果在手上,用力的朝著蘇玉的身上扔了過去,想引起他的注意。
不想失了準頭,這顆白果好巧不巧的就扔到了沈鈺的那邊去。
原本沈鈺每次打了勝仗,班師回朝的時候,路邊總是會有許多姑娘尖叫著喚他鈺哥哥,又會朝他扔手帕香囊之類的物件,他早就是心中不耐煩了。這當會聽得有人喚玉哥哥,雖然聲音嬌糯,極是動聽,但他也並沒有過多在意,甚至都沒有側頭去看一眼。隨後又聽得有物件破空而來的聲音,他想也沒想,依著在戰場上的本能,立時就抬手一擋,隨後手中微微用力,於是那顆白果立時就原路返回了。
不過這顆白果返回來的力道可比剛剛葉明月扔出去的力道大多了。於是接下來葉明月就只覺得額頭那裡一痛,也不曉得有沒有被那顆白果給砸的破了皮。她心中擔心,忍不住的就低低的哎呦叫喚了一聲。
從葉明月開口喚玉哥哥,再到扔了白果下來,次後沈鈺原路將那顆白果擲了回來,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快的一般人壓根就沒有注意到。
但蘇璟自然是注意到了。且他見得葉明月抬手撫著額頭,面上露出了吃痛之色,不自禁的就在馬上欠了欠身,拉著馬韁繩的手也緊了緊。
隨後他又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叫喚之聲:“圓圓。”
蘇璟心中微凜,側頭望了過去。
但見在他身後的探花郎正抬頭望著窗子那裡,面上有擔憂之色。
蘇璟元宵那夜是聽到過葉明月的哥哥喚她為圓圓的,而現下這位探花郎也這般的喚著葉姑娘為圓圓,那看來這位探花郎是與葉姑娘相識的了?且他們之間應當還是較為熟稔的關係。
先時他也和這位探花郎交談過幾句,曉得他叫做蘇玉——兩個人敘起來還同為宛平蘇家一脈,且論起輩分,他還是這蘇玉的表兄——如此看來,方才葉姑娘的那聲玉哥哥叫的應當是這位探花郎,而非沈鈺了。
但方才葉姑娘叫著玉哥哥的時候,他是明顯的看到了沈鈺眼中的不耐煩,便是回擲白果的時候沈鈺也是一些兒都沒有猶豫,想來他心中定然是以為葉姑娘那身玉哥哥喚的是他了。不過現下看來,原來是某人自作多情了。
蘇璟想到這裡,不禁失笑。
不過他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伸手一拉手裡的馬韁繩,輕撥馬頭,讓出了一條道來,然後對著沈鈺笑道:“請沈將軍先行。”
沈鈺打了個大勝仗回來,皇上原就遣了官員出城來迎接。而他現如今雖然是新科狀元,當殿也被授予了翰林院修撰一職,但他這樣的一個從六品官職,如何與沈鈺現下正四品明威將軍的官職相比?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都應該給沈鈺讓道的。
而見蘇璟讓了一條道出來,沈鈺望了他一眼,隨即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兩腿輕夾馬腹,身下的白馬便蹄聲得得的一路往前而去了。
待得這支隊伍過去,蘇璟便同著蘇玉等人繼續前行。
臨行前他望了一眼那扇窗子,但那裡空蕩蕩的,佳人早就不見了。
原來葉明月被沈鈺回擲的白果給砸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