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的肉墊踩在地上發不出一點聲音,睡倒在沙發上的男人發出雷鳴般的鼾聲,左邊吊床上和地上各躺了兩個,其中一人有些眼熟,江糖眯眯眼,立馬認出這是白天襲擊她的紋身男。
現在是凌晨兩點,江糖不敢耽誤,輕手輕腳跳上茶几,在一堆酒瓶和垃圾裡收羅到一串鑰匙,江糖用嘴含起要鑰匙,飛一樣衝出了工廠。
熟睡中的綁匪似有覺察,睜了睜眼見沒人後又很快閉上。
夜色寂靜,她跑得飛快,到達倉庫下一秒,身體恢復人形。
她手腳利落,運氣也好,試了兩遍便開了倉庫的鎖。
咯吱一聲,厚重的大門從中開啟。
阿無後背僵住,咬緊牙關不敢抬頭。
江糖先把衣服胡亂套好,隨後上前給阿無開鎖,她呼吸急促,身上出了一身薄汗。
阿無耳尖動動,小心抬頭看了過去。
咔嚓。
腳上的鎖鏈開了。
她抱起阿無,想也沒想往出跑。
阿無在她懷裡,被緊緊摟著。
他能聽到江糖那劇烈的心跳和呼吸,能感覺到迎面而來的風,也能感覺到她的恐懼和無畏。
這是他的母親。
一個保護著他的母親。
阿無眼眶酸澀,死死攥緊江糖的衣袖,最後在她耳邊說:“我原諒你了。”
江糖身子一顫,腳步頓住,很快回神,繼續向前跑。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荒郊野嶺的郊區,地上遍佈荊棘,江糖赤腳奔跑,每一步都扎地她腳心生疼。
“你以後、以後會是一個好媽媽,對嗎?”
江糖回答:“我現在也是。”
阿無咬了下舌尖,死死壓抑著想要流淚的慾望:“你會照顧初一長大的。”
江糖回答:“還有你,我會照顧你們長大。”
“他們來了……”
數到手電筒的光在林中游蕩,江糖立馬趴下,喘息著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她撫摸了下阿無的髮絲,聽著那逐漸逼近的腳步,和咬咬牙下定最後決心。
黑暗中,她眸光比月色還要明亮:“阿無,你要帶著初一去找爸爸。”
“你要回去,答應我。”
江糖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阿無勾住:“我答應你。”
她一顆心突然安定了下來,最後衝阿無笑了笑後,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跑遠。
綁匪聽到聲音後,全部向江糖所在的方向接近。
阿無深深看了眼後,爬起來衝向前方。
在從誕生以來,他所能做的就是依附初一,他永遠不能生活在陽光下,永遠不能有親人,愛人,朋友,他深知殘酷,所以坦然接受。
阿無擼起袖子抹去眼淚,不遠處看見了光,那是一條長長的馬路,一條通往未來的道路。
阿無腳步漸漸慢了下去,看著那閃爍的光點,眼神中只剩下接受命運的坦然。
“初一,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
靈魂深處,初一瘋狂掙扎,聽到這句話,他滿是困惑:“你在說什麼?”
“前面很黑,你要一個人走過這條很長的路,我不能陪著你了。”
“阿無?”
“我知道你會很害怕,可是從此往後,你都要一個人了。”
“阿無,你在說什麼?”
阿無嘴角牽扯,眼淚無聲無息的掉了下來,最後又被他很快擦去,“我還你一個自由的人生。”
“阿無……”初一開始慌了,他用盡全力想奪回身體控制權,最後發現,阿無主動歸於了黑暗。
站在馬路前的初一眼神無助又茫然,大眼睛看著周遭,全然不知前路是何。
他聽到腦海中發出一個聲音,那是阿無的聲音。
“初一,你要快樂的長大,媽媽就交給你了。”
……阿無。
再也沒了聲息。
他覺得自己沒什麼不同,可又覺得自己少了些什麼,靈魂缺失一塊,從此之後生命再也不夠完整。
初一眨眨眼:“阿無?”
沒有回應。
“阿無你不要這樣,我一個人很害怕。”初一聲音已帶了哭腔,他狠狠跺著腳,試圖用自虐的方式來讓陪伴他前生的兄弟回來,然而……除了疼痛外額毫無用途。
初一滿臉淚水,“你不要這樣,我真的害怕,我不要自由的人生,你回來,阿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