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
蘇洛洛從知府府帶來的下人對徐家人都不太有好印象,好好一個小姐嫁到他們家,沒幾天姑爺居然就醉酒落水沒了,叫她年紀輕輕就得守寡,這叫個什麼事兒啊!再說,現在一家子就剩個不頂事的二爺,眼看著就要敗落了,到時候,一損俱損,她們這些下人也難有好下場,所以想想就有氣。
玉竹是想著蘇洛洛之前的交代,而且這家裡現在除了二爺也就大奶奶一個主子,找別人也沒個能做主的,所以一時慌了神就找上門來了,也沒顧著時辰。這會兒被嬤嬤一頓訓斥,也覺得羞愧,打攪了奶奶,又擔心著二爺的病情,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跪在那邊哭邊磕頭。
雖然來了有一陣子了,蘇洛洛還是不太習慣古人動不動就下跪磕頭這一套,見這孩子哭的傷心,又一心為主,忠誠可嘉,趕緊讓煙兒扶他起來,又委婉地警告了下仗勢欺人的嬤嬤:“夫君新逝,公婆又不在了,二弟念著兄弟之情,悲痛之下一病不起,我這做長嫂的理應照顧一二,今日要是將這小子拒之門外,若是出了差池,要我日後如何面對徐家的列祖列宗,傳出去,要讓世人指責叔父嬸孃不會教女嗎?”
這話說的是有點重了,嬤嬤這人也就欺軟怕硬,在徐家人面前是耍耍威風,對著蘇洛洛卻還是畢恭畢敬的,畢竟賣身契還在主子手裡捏著。要是被冠上一個搬弄是非,教唆主子不悌兄弟的罪名,就算蘇洛洛不收拾她,傳到知府老爺夫人耳裡,也沒她活路了。所以,嚇得趕緊磕頭求饒。
蘇洛洛也沒心思理她,擺擺手讓她下去了,就吩咐煙兒把之前溫在小廚房的粥和藥帶上,和玉竹一起去了徐子沛的院子。
徐子沛已經昏了過去,所以這次幾人輕易就進了他的房間。
蘇洛洛見了他的樣子也嚇了一跳,這才幾天,居然憔悴成這樣!過去略微有點嬰兒肥的臉頰都瘦的凹下去了,眼下也是重重的青影,眼皮卻腫的像個核桃,眼角還掛著淚滴,顯然是哭的夠嗆。
他這個樣子讓蘇洛洛想起了家裡的表弟,也是在差不多這麼大的年紀,當警察的姑父在一次抓捕歹徒的時候殉職了,原本沒心沒肺的小胖子在追悼會上哭的險些暈過去,撲在姑父的靈柩上怎麼也不起來,要不是後來姑姑、爸爸和叔叔幾人合力把他拖開,都沒辦法火化下葬。那場景,太讓人心酸,在場的很多大老爺們都紅了眼眶,更別說女人。
好在現在表弟已經慢慢從喪親之痛中走出來了,而且長大懂事了很多,一身的肥肉也瘦沒了,變成了結實硬挺的肌肉,今年還考上了公安大學,也算是繼承了姑父的遺志。但成長的代價太過於慘痛,如果可以,寧願他還是那個跟在自己後面嘻嘻哈哈要吃的的小胖子,犯了錯誤被沒收零花錢會來找她接濟,被女孩子甩了氣不過會讓她假扮女朋友找回場子。
更讓她難過的是姑父出事的時候她已經到外地上大學了,雖然請假回來參加了葬禮,但沒兩天就不得不走了,也沒好好陪陪表弟。等寒假回來的時候,表弟到火車站接她,已經高壯了很多,還會主動幫她提行李,人多的地方會護著她,但同時也沉默寡言了很多,沒有以前開朗了。這事一直讓她很愧疚,所以,看到徐子沛這樣,就不自覺地把對錶弟的心疼移情到了他身上,想好好照顧這個可憐的孩子。
“玉竹,把你家少爺扶起來。”
“是,奶奶。”玉竹把手繞過徐子沛頸後,想把他上半身抬起來,但奈何年紀太小,力氣有限,每次抬到一半就力竭,徐子沛就又倒回床上,最後還是蘇洛洛想了個法子,讓玉竹爬到床裡側,煙兒在外側,兩人合力才把他扶起來,一左一右撐著他坐著。
蘇洛洛舀了半勺桂圓紅棗薏米粥,試了試溫度,正好不燙,就試探地遞到徐子沛嘴邊輕輕碰了碰。這孩子估計是餓慘渴慘了,加上求生的本能,雖然人沒清醒,但嘴巴還是微微張開了,讓蘇洛洛順利地把小勺伸了進去,他也自己吞嚥了起來,讓在場的三人都高興壞了,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
這粥看似簡單,但食材都是補血養氣的,又是流食能補充體內水分,大半碗喂下去,徐子沛原本乾燥起皮的雙唇都被滋潤地有了些光澤,呼吸也平緩了一些。
到了喂藥的時候卻沒那麼順利,可能是味道太苦,或者是已經飽了,每次喂進去他都盡數地噗出來,還噴了蘇洛洛一身,讓她都忍不住懷疑這孩子到底是真暈假暈,真是氣人的可愛。不過好在也不是什麼大病,能進食了就好,就不強求他吃藥,幫他擦了擦嘴邊的粥和藥漬,交代了留下的煙兒和玉竹几句,就起身回去了。
因為記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