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芷是侯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家生子,她娘是夫人身邊最為得力的媽媽,侯夫人極為信任之人,說話自然好使。
不過印象中蘭芷因為這份特殊平日裡待遇跟府裡的小姐似的,在主子面前倒是十分能說善道會逗趣,可到了下人跟前卻是被人捧著,她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可是甚少搭理人。
聽王媽這般說,蘇夏就有些擔憂,“會不會難為媽媽?”
王媽擺手,“不會,不會,這個你放心。”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蘇夏也就不再矯情,感激的道謝,“多謝王媽,又讓您為我操心。”
王媽笑的一臉和善,“嗨,這也是咱們的緣分,就盼著你將來能有大造化呢。”
蘇夏立刻笑著保證,“王媽放心,半夏將來若真能富貴,定不忘王媽栽培之恩。”
這話讓王媽面上笑容愈發燦爛,嘴上還說著,“什麼恩不恩的,這都是緣分。”
蘇夏又說了一些好話,把王媽哄的眉開眼笑,眼看著時間差不多,這才告辭離去。
與此同時,正房書房,永安候看著即使坐於輪椅,依然不掩風華的長子,眉頭夾的死緊,“你決定了?”
侯府大公子凌鬱楓並不像外界傳言那般可怖,相反臉上不見絲毫鬱色,甚至在侯爺冷肅的表情下依舊保持微笑,微微頷首,“這是最好的選擇。”
永安候額頭形成一個川字,顯然平日裡也是以為極為嚴肅之人,常年打仗積累一身的煞氣,氣勢驚人,世子每次提到父親都兩股戰戰,卻對大兒子絲毫沒有法子,此時那張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別樣的情緒,雙拳在袖子中死死握住,半響吐出一口濁氣,隨後放鬆身體,最後只是淡淡的道:“既然決定了那就去吧,走之前也去看看你娘,她,很擔心你。”
凌鬱楓笑著答應,不過最後還是勸了一句,“父親無需掛心,您征戰幾十載,也該歇歇了。”
永安候看了兒子一眼,不發一言,不歇著又能如何?
凌鬱楓心知父親心中癥結,此時卻也無能為力,他有割捨不掉的情懷,但卻不得不選擇放手,那種心情他能理解,卻也希望父親能夠早點看開,他這次比較幸運,留下了一條命,可即使如此卻也不能讓上面放心,遠遠避開實屬無奈之舉。
等在外面的嶽森見凌鬱楓出了書房就立刻走到輪椅背後,伸手推著輪椅,“公子要去何處?”
凌鬱楓溫聲道:“去正暉院。”
嶽森話不多,聞言就推著他朝侯夫人沈氏所居的正暉院而去,路上碰見丫鬟小廝均停下行禮,不過看著他的目光都帶著些怯懦。
凌鬱楓微微一笑並不放在心上,嶽森卻有些不滿,“公子,就這麼放任外界詆譭您的名譽?”
凌鬱楓笑的一臉雲淡風輕,“這樣也好,無需理會。”那些人把他傳的地獄修羅似的,如今又加上一個衣冠禽獸的稱號,挺好,傳言愈是不堪,外界應該愈發放心吧。
嶽森比較穩重,這會兒若是換成他弟弟嶽林,一準兒炸開,敢這般詆譭公子,剁了那些嚼舌根之人都不解恨,嶽森十分敬重公子,既然公子這般說,即使心中不滿他也不會反駁。
一路來到正暉院,院子裡的丫鬟小廝紛紛停下動作行禮,凌鬱楓知道他們怕他,也不作停留,直接讓嶽森推著進去。
侯夫人沈氏正與馮媽媽蘭芷蘭香等人說話,聽到通報立刻笑著請進,蘭香和蘭芷親自過去打簾子,福身行禮,“見過大公子。”之後就低頭不語,其餘丫鬟同樣如此,氣氛一瞬間緊張。
大公子俊美無儔,風華絕代,平日裡面上總是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可是府上的丫鬟小廝卻十分懼怕於他,概因為當年有個丫鬟見大公子相貌人品生出幾分不該有的幻想,最後爬床不成反被大公子活活打死。
當時當著所有的人面,由侍衛執掌,巴掌寬的板子落下,闆闆到肉,血肉橫飛伴隨著丫鬟那慘絕人寰的叫聲,而大公子全程手拿書冊,巋然不動坐於人前,最後等那丫鬟嚥氣,他只是微微一笑,雲淡風輕的道:“葬了吧。”明明是十分溫和的笑容,卻給在場的眾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凌鬱楓絲毫不覺自己給這些丫鬟造成了這麼嚴重的後遺症,只是點點頭,不去看這些見到他頭都不敢抬的丫鬟,上前給沈氏請安,“孩兒見過母親。”
沈氏笑著扶他,臉上又忍不住露出悲痛神色,稍後便收斂,“與你父親談完了?”
凌鬱楓像是什麼都沒發現般,微笑頷首,語氣溫和,“過來與母親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