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就算穆子期擔憂大外公他們一家的下落,他也不會冒險進入縣城去尋找,如今大開的城門口就像一隻安靜的、張嘴欲噬人的野獸,總透著一股詭異。
想到半個月前和葉家的通訊,穆子期相信葉家在有準備的情況下,總不會逃不出一人,他們的嗅覺比自家靈敏多了,就是不知道他們家現在朝哪個方向逃荒。
穆子期沒有立馬帶人回去,他們先到縣城附近的村走一趟,發現往常幾個富裕的村莊早就沒人了,都是空蕩蕩的一片,就算還留有幾個人,也是餓得皮包骨,躺在自家屋簷下等死的老人,那眼神,讓他們看了覺得全身發寒。
穆子期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提著籃子,拿著鐮刀的少年,他見對方還有神智,就過去搭話:“你們這邊是怎麼回事?我見村裡都沒人了。”
那少年似乎這時才知道有人站在面前,他有氣無力地抬起眼,看到氣色不錯的四人,眼睛頓時一亮,舔舔嘴唇道:“你們有吃的嗎?俺給你錢,俺有錢買糧。”眼睛簡直是亮得嚇人。
穆子期看了看自己這邊的幾人,再看看那餓得幾乎不成人形的少年,覺得自身的武力值還是可靠的,就道:“我們也沒有多少糧食,把你知道的事說出來,我們就給你一個烙餅。”他看一眼少年籃子裡的幾根草根,心裡一緊。
“好,俺什麼都說。”少年看到他們手中拿著的砍刀和木棒,不敢造次。
“俺們這邊的地界有幫山匪,以前年景好時他們只搶富戶和商戶,現在年景不好了,他們找不到吃的就從山裡出來,搶了俺們的糧食,又接著把縣城給屠了,很多人餓得受不了只能跟他們殺官造反,這是兩天前發生的事,聽說有想去縣城撿東西的人說,那裡血流成河,可怕極了。”少年在一個烙餅的刺激下,似乎來了精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恨不得把自己肚子裡的存貨掏空,眼睛不斷地往穆子期的身子瞄。
“那縣城有人逃出來嗎?”穆子期很是緊張,他和葉家的感情還是挺好的,時常通訊。
“聽說有許多逃出來了,山匪殺不死這麼多人。”少年語氣有些猶豫,又怕穆子期他們不信,就道,“俺聽俺村裡人說的,俺沒去過縣城。”
“那其他人往哪裡逃荒?你怎麼還留在這裡?”穆子期又問。
“俺爹孃病了,走不了,外邊也危險,一家人就想留在家裡,就算死也死在家裡,總好過在外面做個孤魂野鬼。”少年眼睛又看一下穆子期手中拿著的長弓,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繼續說道,“往哪裡走的都有,俺沒打聽。”
穆子期他們又盤問了一通,見實在問不出什麼了,這才從懷裡拿出一塊烙餅遞給少年。
看著少年閃電般伸出手來搶走烙餅,又見他還心懷渴望地望著自己,穆子期內心無奈,卻知道自己無法幫助這個少年,終究還是在少年失望的眼神中離開了。
當然,他們能順利離開是叔伯們手中有武器的緣故,要不然他相信村裡還半死不活躺在那裡的人一定會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氣來搶劫他們。
臨走之前,還在他們快要乾枯的水井裡把幾個竹筒打滿了水。
穆子期等人失落地回到穆家聚集的地方,把情況告知後,大家又是失望又是慶幸。失望的是葉家不在了,想補充糧食難,慶幸的是自家趁亂逃出來了。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低落,眾人面面相覷,對於未來何去何從很是茫然。
穆懷恩這一輩生出來的姑娘非常少,能長到出嫁的只有一個姑姑,可那個姑姑早十年就因病逝去,再細數家中媳婦們的孃家,發現合適投奔的一個都沒有。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往哪個方向走。”穆子期見大爺爺穆多糧蹲在地上做著抽旱菸的動作,偏偏煙鍋裡早已沒有了菸絲,就忍不住說道,“時間不等人,咱們想清楚就趕緊做決定,反正我們家是要往南走的。”
“往南走?”穆多糧皺起眉頭,“聽說那裡有一夥賊兵,非要人剃頭不說,還生吃人肉。”這段時間在縣城居住,他也常到外邊打探訊息,聽到了不少傳言。
“是啊,如今是亂世,我聽說以前有些軍隊沒有糧食了,是要吃人肉的。”其他人把自己聽來的訊息一一道來。
“這不是真的,我還聽說南方那邊去了就可以分地,吏治清明,沒有那麼多苛捐雜稅。”穆子期一聽到那些傳言就有些哭笑不得,這些可怕的流言大都是大金國官府搞出來的,就為了抹黑南方政權的形象。
眾人似信非信,有些猶豫不定。
“我們這地方有蝗災,但相信越往南走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