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所以現今不論小學、中學乃至師範學院,都在學習使用注音字母。
這拉丁注音法卻是文人問津的。
“這是你教給孃的?”
胡競之對母親的文化水平心裡有數,她老人家出生在貧困之家,在嫁給父親之前斗大的字不認識一個,與父親在一起後才在父親的教導下開始認字,而父親忙於公務,又有多少時間來教導母親呢,何況這於他恐怕只是一種閨房之樂而已,未必教的認證細緻,短短三年時間,很難說母親識得了多少字,至少他可以肯定,母親是絕對不會寫字的。
他給母親買的小說,都是特地選的那種帶有大量插圖的,這樣連蒙帶猜的也多少能知道個大概的情節,特別是那寶先生的幾部小說,裡面的插圖幾乎都可以當連環畫兒來看了,最受母親的推崇。
現在母親的信裡卻說她已讀完了《三寸金蓮》和半本《上錯花轎嫁對郎》,是真的讀,而不是看,還詢問《上錯花轎嫁對郎》的下部是否已經出來了,要他給買了寄回去呢,這就叫他驚奇了。
“是啊,你別看咱娘年紀大了,那好學的心思可比你那幾個侄孫都強多了,我只教了她四個月,她就學會了這拼音注字法。”
“拼音注字法?你又是哪裡學的,還是有別的什麼人教給你的?”
冬秀姐從未離開過家鄉,在他們那閉塞的山村裡,知道世上有拉丁文這一樣東西的人都不知有沒有,更別提會這拉丁文注音法的使用了。
呃,漢語拼音是前世每個小學生讀書識字的入門必修課,她當然也會啊,不過她之前連這個時代到底有沒有漢語拼音都不清楚呢,聽胡競之這意思漢語拼音早就有了,只是名叫拉丁注音。
“哦,我好像是很早之前在一本雜誌還是註釋書上見過來著,你也知道我只上了幾年私塾,不認得的字多著呢,看見這可以自己教自己認字的法子,當然是要學的,也沒人教我,還是哥哥找了些書回來給我看,這才慢慢看懂了學會了。”
冬秀越說越心虛,這完全陌生的東西怎麼可能靠自學就能會啊,而且她胡謅的教科書到底有沒有她也不知道啊,忙轉移話題道:“不過這法子雖然比先生教的什麼反切法兒好學,可惜沒有專門的拼音字典可以查用,要不然咱娘寫信就不用夾雜著拼音了。”
胡競之倒沒有懷疑什麼,因為他知道這拉丁注音法早在明朝就出現了,還是一個外國傳教士發明的,而冬秀姐看的學習書,應該是十多年前國內兩位先生所寫的《江蘇新字母》和《中國音標字書》之類的吧,當初為了學習英文考取海外留學名額,他對這些也是有所瞭解的。
他一向自認是個聰明人,特別是在唸書學習一事上,好像有特別的天賦,就像當初學習英文,從全然不知,到孰能生巧,不過只花了三個月時間而已,可能就是太容易了,他便少了那份堅持鑽研的精神,做事往往容易興之所至,半途而廢,似冬秀姐這樣能堅持一個人把一樣東西琢磨透的品性,正是他所或缺的呀,日後做學問搞研究說不得還需要她從旁監督鼓舞呢。
胡競之想到日後他們夫婦能夠協作互助,共同進步,便很是嚮往,這不就是他當初對自己伴侶的最大心願和期望麼,不想竟然真能夠實現了。
他深情凝視著妻子,由衷感嘆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哇!”
做賊心虛,感覺被死亡凝視的冬秀完全跟不上對方的腦回路:“……”
胡競之極為孝順含辛茹苦將他養大的寡母,無奈母親不願到北京來好使他盡一盡為人子的孝心,只能每月多給些錢使她老人家晚年生活輕鬆些罷了,他知道母親時刻掛念著他,樂意知道他的一切訊息,他也時常寫信回去告慰她,只是母親識字不多,只能請人念給她聽,就因為這一點,胡競之也不好寫些過於私密的東西進去,這家書便到底少了一分親密感。
現在母親既然能夠認字了,他便決定日後多與母親書信往來,也使她老人家的山村生活快慰一些。
“這樣當然很好,娘會很高興的,”冬秀對他的想法表示贊同,“不過咱們那裡山高林密,交通不暢,郵差都不愛去的,還要人到郵局自己去取信呢,你寄信太頻繁了,沒人時時去取,也是積壓在郵局裡,又有丟失的風險,還要多給錢,倒不如把每次寫的信都積攢起來一次寄過去,你不知道,每次娘收到你那一頁信紙,請人念過一遍不算,還要翻來覆去的看好幾遍,彷彿能從裡面再看出些話來似的,叫人看了心酸。”
胡競之聽了心裡怪難受的,眼前彷彿出現了母親將他的書信當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