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楊廣低喝了一聲,手掌在馬背上一拍,飛身一躍,兩人便對調換了位置。
楊廣將韁繩塞到賀盾手裡,拉弓挽箭,“下去被馬蹄踩死,不若坐好了,還能給本公子擋擋箭。”
那倒也是,賀盾哦哦應了一聲,手臂繞過楊廣的腰身,拉緊韁繩,挺直了背揮打著鞭子,開始認真御馬,這一年的學習,現在算是學以致用了。
楊廣正想讓小奴隸別再廢話,聽她大聲應了兩句就神色肅穆心無旁騖地駕起馬來,心裡微微一滯,看著後面緊追不捨的黑衣人,心裡生了些陌生的異樣,再開口就帶了些啞意,“控制好速度,我讓你往哪裡你便往哪裡,讓你快你就快,讓你慢你就慢。”
小俘虜是不是被嚇傻了,或者壓根就是沒聽清胡亂應他,哪會有無緣無故替人送死,還願意用肉身給別人當盾牌擋箭的。
半響無人回,楊廣想起小奴隸可能聽不到,只得揚聲補了一句,“阿月!等會兒聽我的!”
賀盾嗯嗯點頭應了,知道他是打算控制好距離先下手為強,立馬豎起了耳朵,生怕錯過了。
“往左!”楊廣暴喝了一聲,箭矢破空而去,弓弦聲震,嗚鳴不止,賀盾只聽得悽慘高昂的嘶鳴聲一層疊一層破空而出,掩蓋了周遭一切響動,連她這半聾子都聽見了。
賀盾這才明白楊廣該是沒射人,射馬了,並且效果不錯!
箭矢沒入馬匹的眼眶,血流如注,飛馬吃痛後瘋狂掙扎,揚蹄長嘶,那三名黑衣人制不住韁繩,反倒被掀於馬下,一時間人仰馬翻不說,還阻了後頭的路,總是要忙亂上一陣的。
楊廣握著長弓的手微微發熱,弓箭用的並不順手,若是順手,他直接射人也能成事。
楊廣拍了下小奴隸的背,兩人交流現下都是用吼的了,“前面直接往林子裡走!”
賀盾嗯嗯應了,知道他們暫時領先,一邊加緊揮馬鞭,一邊讚了一句,“阿摩你弓馬習得真好!”
這時候這麼大聲,廢什麼話。
他自假山石裡出來後心緒就起伏不定,頗為煩亂,今日已經發生兩回了。
楊廣並不怎麼想搭理小奴隸,回話便失了往日的溫聲涵養,臉上不見半點笑意,口裡帶刺,“都跟你一樣,插個靶子能射好,靶子動起來箭能飛天上去,本公子倒是輕鬆了。”
楊廣深吸了口氣,目光在四周掃視了一圈,知道方才只是攔了一時,追兵很快就會過來。
賀盾聽不到,耳邊只有嗡嗡嗡的聲音,有些癢,伸手抹就是一手的血,已然是毒發七竅出血了。
賀盾嗓子疼,還是問了一句,“阿摩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楊廣心裡不順,見他滿臉是血的厲鬼樣,胡亂在他腦袋上呼嚕了一把,氣悶道,“閉嘴罷,口吐鮮血的,也不嫌磕磣。”
山林裡溼氣重,一到晚間更是透心涼,夕陽西下天很快就要黑了。
賀盾橫豎是聽不見,也看不清,常見的幾味藥就能解毒,林子裡也有,只是後有追兵前路未卜,能不棄馬自然是不要棄馬的好,下來找藥也不太現實……
賀盾心裡雖略有遺憾,卻也十分平靜,沒有想太多。
能不能活這種事,得之是幸,不得是命,盡力而為,不必強求。
兩人很快就到了陽山腳下,楊廣先一步下了馬,又讓賀盾撐著他的手臂跳下來。
楊廣放了韁繩,匕首在馬屁股上紮了一下讓它竄走了。
兩人往回跑了一截,挑了處茂林往山上爬,有藤蔓樹木掩蓋,他們又都還是少年小孩身量,刺客便是想找他們,也要費上一番功夫。
手被楊廣緊緊敵攥著,聽不見看不清賀盾心裡也不害怕,只跟在後頭邊走邊弓著腰在兩邊草叢裡找,“阿摩你在前面先走著,我在後頭採點藥,再不解毒我就要死了。”
楊廣心裡一緊,實在想說一句會死你不早說,又知這小奴隸現在聽不清,說也白說,便也不跟他廢話了,只將那些他指著的藥材連根拔起來塞進他手裡,“還需要什麼。”
楊廣說著想起一事,冷哼問,“你說謊成疾麼,一會兒一套說辭。”
賀盾把草藥塞到嘴裡咀嚼了,模模糊糊看得見陛下嘴動,便湊近了問他說什麼。
“…………”楊廣看他兔子一樣嚼吧著草,似笑非笑湊到他耳邊道,“你方才不是說不會死麼?我當你多厲害,原來也只是個凡夫俗子。”
湊這麼近,鼻息弄得她耳朵癢癢的,賀盾揉了揉,“阿摩你老是不信我,我的身體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