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蒸日上,老倆口又是和善的人,看葉家倆媳婦兒就明白,這惹得村裡幾戶人家蠢蠢欲動。
哪怕葉三叔與胡梨花的事,除去白老爺子與文家父子,村裡再沒有外人知道。但出門工作的葉二嬸葉媽媽,仍收到過不少戶人家的眼神暗示與悄悄話明示。
對於諸如此類明示——
“要不,咱們兩家成為親家?”
葉二嬸直接回絕:
“少打歪主意,不行!”
葉媽媽婉轉拒絕:
“三弟才十九歲,不著急。”
聽這話,葉家老倆口瞄一眼,一天擦八遍粗糙木釵的小兒子,搖頭嘆息。
“這世道太亂,等熬過去再講!”
父母哥哥嫂子天天幫忙抵擋爛桃花,關於這些事情,很少出門、一心學習的葉三叔,啥也不知道。
儘管這樣,他還是成為不少有閨女人家眼中的香餑餑。連葉安誠都有被打聽一二,葉媽媽臉上的笑難得僵硬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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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深夜,甜妹兒滾進媽媽的懷裡,甜甜蜜蜜撒嬌道:“張燕姐那麼年輕,之前她還抱過我溪溝、幫我夾過菜哩,咋被那家壞蛋說成老姑娘?”
一對黑亮的大眼睛裡全是疑問與不解。
張燕是張老爺子的大孫女,小二黑的大姐,真要算起來,張老爺子竟是葉老爺子遠房表哥。要不是發生這事啊,葉家三漢子恐怕都不知道這一點親戚關係。
畢竟平日裡,兩家長輩的稱呼,也沒有表哥表弟表嫂類的肉麻,關係雖親近,但找不到這上頭來。
張燕與甜妹兒同輩。
準確點說,她今年才十九歲,和黃泥巴一樣的膚色,烏溜溜的頭髮。
長得不算多好,卻誠實厚道,溫順好脾氣,手腳也麻利,做飯餵雞搓麻線織麻布,樣樣都是頂尖。
親事說給碧水村譚家同齡小子,譚家也是碧水村少見的富農,之前甜妹兒見的水磨坊,生產隊建立前,就是他們家的。
本來兩家準備去年秋閒熱熱鬧鬧辦親事,可惜遇到暴雨忙活,再繼續一拖再拖,年後就滿二十歲。
而譚家卻因為要出聘禮的事反悔,把三兒子的親事都補貼給小兒子婚事,還問張燕多要嫁妝。
這件事張家自是不幹,不是貪圖譚家聘禮或捨不得嫁妝,而是考慮到譚家複雜的人際關係,他們乾脆利落退親。
這事,成為碧水村碎嘴婆們的笑談,碧山村的人全都義憤填膺。
巧合的是,張老爺子家都是一代一代的‘獨’子,只有一個兒子,其他都是出嫁的姐妹。
為此事,葉家三漢子作為張燕表叔,與張燕小二黑的爸爸一起,去譚家大鬧一番事,後來演變成兩個村的罵戰。
最後,連張隊長與王隊長都出面,碧山村二癩子害死人的事也被牽扯進來。場面亂七八糟的。
那天,碧山村裡兩家因親事吵架,某人腦袋發昏,一句大嗓門‘再留,你家閨女跟張燕留一樣成老姑娘’,瞬間傳遍整個村子。
而在白家學習的甜妹兒他們,剛好聽到現場,差點跟著小二黑一起出去鬧騰一番,直到白老爺子說,
那家已經被圍堵,才放下不甘心,心裡狠狠記住那家人。等太陽出來,他們一定要好好‘欺負’說這話的人,為此小二黑與甜妹兒,都握手言合,一致對外。
在葉家姐妹花心裡,張燕姐可不像小二黑那麼討厭。
聽到閨女的疑問,葉爸爸的粗嗓門特別大:
“那是他們腦子進水,閒得沒事瞎折騰,找揍!”
葉媽媽橫他一眼,摟著閨女溫聲軟語道:
“那些碎嘴婆碎嘴男的閒話全都是酸的臭的,跟老鼠一樣,還只敢偷偷摸摸揹著議論。這種人講理是說不通,他們要是敢當面說,像今日,全村都藏著燕丫頭罵他們。”
“張家與燕丫頭只要以後越過越好,碎嘴村民們風向立馬轉變。多數碎嘴村民,過得都很差,穿的髒兮兮的,專門盯著人家過得好不好,也不瞅瞅自己……”
對於張燕,葉媽媽心底也很喜歡。
對於村裡說酸話的碎嘴村民,她也很討厭。
聽得暈暈乎乎的甜妹兒,只隱隱約約記得“越過越好”“誰要當面說,罵回去!揍回去!”“碎嘴老鼠”等之類的。
聽說,譚家以及那戶說張燕的人家,被不要命的郝家人,揍得鼻青臉腫、渾身是傷,花不少要錢。
村裡無人敢說張燕是‘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