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本市的一種傳統牌玩法,不知是哪個朝代開始流行的。建國後,種花國禁止賭·博。但市裡縣裡,竟把橋牌作為‘當地文化’上報,雖然沒得到廣泛承認,但村裡過年過大節玩它的不少。
家裡每副橋牌都做得挺用心。
它是用白紙作面,花紙襯背,長十多厘米,寬不到三厘米。襯背上多樣花紋,葉家的襯背花紙是紅色小葵花,中間是圓花心,周圍繞以八花瓣。
牌面有黑紅兩色,上面是大寫數字:壹到拾。
玩法很多,輸贏特別少,甚至可以不賭·錢不賭物,也能玩得津津有味、不亦樂乎。而且,玩一把通常需要兩三小時以上,消磨時間最佳法子。
說起來這事有點搞笑,村民們把橋牌上大寫數字一到十,心底記得比誰都清楚,卻依舊大字不識一個。
因為這些大寫數字,只要換個地兒寫,比如被記錄在書本、牆壁上,不連在一塊兒,他們還是‘不認得’。
橋牌只需三人玩。
男人們一桌,女人們一桌,不賭博,圖玩個性質。
葉安誠與葉三叔面面相覷。
他們也會玩,但有牌獨缺一人,這年代沒手機沒電視,只能在旁邊看著他人,邊吃邊玩。
“三叔,大哥,我們來一桌,我可是橋牌高手!”甜妹兒把棗核扔進竹筐,站起來拍拍手,一副趾高氣揚模樣。
乳臭未乾的三歲丫頭,竟說自己是橋牌高手!葉家長輩們停下手裡動作,瞪圓眼睛盯著她,滿臉疑問。
甜妹兒小腿一軟,忙傻笑解釋道:
“橋牌上面有壹、貳、叄……拾,我都認識,還會寫哩!”
過年過節,大家也不糾結這個,以為她是在夏白家那裡看到橋牌。葉老爺子則打算年後,再好好教育一下小孫女。
而且,在村人們心裡,只要不涉及賭錢類的不好習慣,過年小娃娃愛玩鬧嬉笑一下,沒啥大問題。他們也是這麼長大的。
於是,葉三叔、葉安誠、甜妹兒成功組成‘搞笑’一桌。
軟乎乎的小手,連正副牌都抓不穩,她必須得兩隻手一起捧著出牌,時不時還得放一疊在木板上。
正個過程,葉三叔噗哈樂得渾身顫抖,不停逗趣小侄女。
忽然,甜妹兒眉毛一挑,得意笑道:“大胡!”
白嫩小手把牌隨意一攤,小短腿晃晃蕩蕩兩下,磕兩個瓜子,享受姐姐們崇拜的目光,一副‘你們太弱,我太強’的臭屁模樣。逗得葉二嬸她們哈哈大笑。
葉三叔與葉安誠:……
論運氣,她是真的好。
論技術,她才是身經百戰。
總之,除夕守歲的夜晚,甜妹兒憑藉橋牌,狠狠折騰三叔與大哥。
直到接近凌晨,在供桌前,全家人齊齊刷刷地跪一片,輩份高的跪前邊,輩份小的則在後面,給祖先們上香磕頭。
凌晨一到,碧山村忽然熱鬧起來,家家戶戶都穿出鞭炮聲,空氣裡瀰漫著或濃或淡的硝煙味,娃娃們蹦蹦跳跳、激動不已,這也是熟悉的年味。
辭舊迎新——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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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冬陽起早露出一角,新春伊始,滿村喜氣洋洋,一派祥和。
葉家土屋裡,勤勞的倆妯娌,在客廳邊閒聊邊做早飯,奶娃娃小五不停蹦噠著他有力的短腿、企圖邁出堂廳。
其他人都在溫暖被窩裡,罕見地‘賴床’。
在碧山村,年初一上午最好不要催人起床,迫不得已催床也不能叫喚對方的名字,否則表示‘對方整年都要人被催促,才會事情’,通常早上都任由家人好好休息。
當然,那時候的村民‘賴床’不會到九點,自然不會影響客人拜訪。
除去這個,還不能洗澡洗頭、洗衣服、動鐮刀斧頭、打掃衛生倒垃圾等,都可能都會影響本年的財運。
若是打碎東西,可說一聲‘歲歲平安’,若是不小心說錯話,立馬跟老天爺道歉一聲。總之,錯誤再所難免,總能找到補救方法。
直到八點多,葉家人才陸陸續續起床。
醒來之後,穿衣梳頭後,眾人鼻子情不自禁一嗅嗅,肚子立馬‘咕嚕’一聲回應,尋著食物的香味兒,出屋門來堂廳。
此刻,或甜或鹹的白嫩嫩湯圓,一個接一個蹦噠入開水鍋裡。大年初一,各家各戶都愛吃湯圓,象徵著團團圓圓。
甜湯圓餡是黑芝麻、花生、紅糖,鹹湯圓餡是豬肉、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