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連任何蛛絲馬跡都沒查到,他們指揮使大人因此被皇上臭罵了一頓,還罰了半年的俸祿,——錦衣衛又大大丟了一回人。
不然今日這樣的場合,他們指揮使大人也不會禮到人不到了,實在是才丟了臉,不好意思出席這樣的場合啊!
偏丁渭倒好,明明就與韓廠公不對付,今日還特地要來找不自在,之前還當他是來趁機奉承韓廠公,爭取把彼此的過節揭過不提的,誰知道他卻是來惹事的,方才口無遮攔起來,那真是攔都攔不住,如今果然大禍臨頭了,就算彼此都是同僚兄弟,在自個兒的前程性命面前,也顧不得了。
丁渭沒想到連自己的兄弟死黨們都不敢替自己說一句公道話,氣得額頭青筋直冒,罵道:“你們這群孬種,錦衣衛百年的威風與名聲,就是讓你們給敗掉的!韓徵,你休想空口白牙的誣陷老子,老子給皇上當伴讀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玩兒泥巴呢,讓皇上知道了你竟敢如此顛倒黑白,一手遮天,定然饒不了你!”
給隆慶帝當過伴讀歷來是丁渭最大的倚仗,便是上次他被連降三級,還捱了廷杖後,新任錦衣衛指揮使毛笠也因此一直敬著他,以致他半點兒沒自上次的事裡吸取教訓,忍辱負重不說,反而因為日日咒罵韓徵時都一罵百應,讓他越發恨韓徵,漸漸也越發遮掩不住對韓徵的恨意了。
便是到了此時此刻,他都被拿下了,心裡依然沒有真正害怕。
韓徵難道還敢要他的命不成?
至多也就是給他一點顏色瞧,讓他害怕他,當眾向他求饒而已,簡直就是做夢,他絕不會怕他,也絕不會向他求饒的!
韓徵冷冷道:“這麼多人都聽見了你謀逆犯上,本督何曾顛倒黑白過了?還隨時將你給皇上當過伴讀掛在嘴邊,這便是你倚老賣老、恃寵而驕、大逆不道的憑仗?本督既蒙皇上信任,委以重任,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眼裡便見不得你這樣大逆不道的人!立時押到東廠去關起來,給本督仔細著審問,待該招的都招了,本督稟明皇上後,再行發落!”
東廠與錦衣衛其實有很多共通處,從辦案的風格到手段,都異曲同工,甚至連屈打成招都是一樣的,北鎮撫司詔獄裡的刑具,也與東廠大牢的差不多。
自然,行話也是差不多,若韓徵說的只是把丁渭‘關押起來,擇日審問’,便不必受刑,可他說的是‘仔細著審問’,便是可以隨便用刑了。
這話東廠的緹騎聽得懂,錦衣衛的人聽得懂,丁渭自然也聽得懂,臉立時脹成了豬肝色,知道自己怕是再難從東廠活著出來了,瘋了一般嚷嚷起來:“韓徵,你這個閹豎,你休想對我屈打成招,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一定不會饒了你,你……”
韓徵充耳不聞,只冷冷吩咐沈留:“還愣著幹什麼,等著本督請你?”
沈留一凜,忙抱拳應了一聲:“屬下不敢。”,便上前拿自己的帕子堵了丁渭的嘴,讓他再罵不出來,然後將人押走了,很快便消失在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韓徵這才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淡淡道:“本督知道,在座各位都忠君體國,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可本督也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世上多的是人好了還想更好的。只要各位忠於皇上和朝廷,皇上聖明燭照,自然會如各位如願,給你們加官進爵,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也不是什麼需要遮遮掩掩的事,各位大大方方即可;反之,若各位也恃寵而驕,得隴望蜀,大逆不道,別說皇上容不下這樣的臣工了,本督眼裡素來揉不得傻子,先就見不得這樣的人,屆時丁渭可就是各位的榜樣了!”
他這番話不用說說得既光明正大,又恩威並濟,漂亮得緊,可他的眼神卻滿不是那麼一回事,冷得無人敢直視,他周身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冷然與凌厲,更是讓人於輕描淡寫中,也感受到了鋪天的血腥一般。
眾人忙都凜然應“是”,“臣等誓死效忠皇上,斷不敢有任何不臣之心!”
韓徵這才轉身自去了。
小杜子見好好兒的壽宴就這麼被攪合了,雖覺得解氣,也不能不顧他乾爹的臉面,遂高聲笑道:“各位大人可別因那些個不相干的人和那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擾了雅興,只管繼續吃好喝好,務必要盡興才是。我乾爹近來為皇上分憂,著實太累,本又不勝酒力,就由我這個乾兒子代替他老人家,敬各位大人三杯可好?還請各位大人不要嫌棄才是。”
一面說著,一面斟了酒,舉過頭頂,“我先敬諸位大人第一杯,祝諸位大人都心想事成,步步高昇——”
都認得他是韓徵的乾兒子,何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