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醫讓老和尚一席話說得觸動了心腸,想到了早年遊歷各處,每日都能救治幾個百姓的情形,不免有所感慨,“可惜那些自由自在的時光早已一去不復返了,我還真有些懷念,更盼著有朝一日,能再過回那樣的日子呢!”
就是這句話,捅了馬蜂窩。
早隱在暗處的劉春陽與段嬤嬤適時出來,冷笑著直接點穿了常太醫的真實身份,“倒不想司藥局竟臥虎藏龍,大名鼎鼎的常百草,竟就藏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犯此欺君大罪,莫不是仗著有韓廠公擎天護著?還是,根本就是韓廠公一手安排的?”
施清如聽到這裡,恨得眼睛都要滴血了,“必定是太后有心算計,師父又是個不拘小節,自在正直慣了的人,哪裡能想來他們的這些鬼蜮伎倆,可不就著了他們的道兒嗎?”
氣得接連喘了幾口氣,“可太后是怎麼懷疑上師父的,總不會無緣無故吧?那個老和尚呢,是事先就受了太后的指使,還是無意被利用了?若是前者還罷了,本來就是一丘之貉,將來督主自然饒不了他們;可若是後者,師父救了他的命,他卻反倒害了師父,這不擺明了是恩將仇報嗎?”
小杜子恨聲道:“那老和尚據說是被無意利用的,之前乾爹不是讓太醫也去過一次大相國寺給太后問診嗎?就是那次,讓那老和尚見到了太醫,恍惚認出了他,還打聽到了段嬤嬤跟前兒。於是太后懷疑上了他老人家,還告訴了皇上,今兒就是太后與皇上合謀做的一個局!”
“真是太可恨了,我真後悔,真後悔啊!”施清如越發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了,也越發後悔當初為什麼沒趁太后病,要她命了。
不怪隆慶帝會忽然就那般猜忌督主了,她還想著他就算因為龍嗣有望,又重新倚重信賴上了太后,此消彼長之下,也不該忽然就那般遠了督主,好歹也得有一個過程才是,卻原來還有這一層緣故。
小杜子見施清如氣得狠了,知道都是因為擔心常太醫之故,忙低聲勸道:“乾孃且別急,太醫真不會有事的。倒是那老和尚,知道自己被有心利用無心,反害了自己的恩公後,聽說又愧又悔,已然坐化了……”
施清如聽得一條無辜的性命就這樣沒了,縱不是太后下的手,也全是太后之過,又是一陣咬牙切齒,半晌才道:“那我能去瞧瞧師父嗎?我聽說錦衣衛的詔獄又髒又黑,可怕至極,實在放心不下。”
小杜子聞言,為難道:“這個怕是不成,乾爹讓兒子接乾孃回府,是為收拾行李的,等收拾好了,便要立時送乾孃出城去,等過了這陣子,再接乾孃回來……您就放心吧,只要乾爹還在一日,錦衣衛的人便絕不敢對太醫怎麼樣的!”
施清如冷笑道:“那要是督主也泥菩薩過河了呢?你方才也說了,師父是被以欺君之罪下獄的,太后也在不遺餘力的往督主身上潑髒水,想要也治督主一個欺君之罪,他又豈能不受到牽連的?越是這個時候,我越不能走!”
她如今在這世上最親和最愛的人眼見都已身陷囹圄,或是即將身陷囹圄了,她卻這時候走了,她還能算是一個人嗎?
趁早死了算了!
小杜子忙道:“乾爹就是怕乾孃不肯走,所以特地讓我告訴您,他暫時不會有事的。太醫他老人家堅持自己從未告訴過乾爹自己就是常百草,至於當初為何會到乾爹身邊,再透過乾爹進了太醫院,也是他自己謀劃的,他有意在乾爹面前展露了一番自己過人的醫術,愛才之心,人皆有之,乾爹自也不能例外,便將他帶了回來,也讓他這些年能躲過歹人的搶奪追殺。”
“這種事本來就是當事人才能說得清楚的,只要一方不承認,便定不了論,何況乾爹也是一樣的說辭,說自己從來不知道太醫就是常百草,哪怕事先二人未先見面,也是一樣的說辭,自然不存在串供的可能。閣老們便都諫言皇上,名醫難求,萬不能就這樣一怒之下殺了,指不定留著將來能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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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一章 不走
常太醫早拿韓徵與施清如當自己的親生兒女了,哪個做父母的,會願意在自己遇到危險時,連累自己兒女的?當真是寧願自己死,也絕不願意連累他們一絲一毫。
是以在大相國寺讓劉春陽和段嬤嬤一叫破自己就是常百草,便立時承認了,只絕不承認韓徵早就知道此事,一口咬定除了他自己以外,誰也不知道,“我就隱姓埋名想求個能庇護自己的安身之地兒而已,哪需要誰安排?自己不就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