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醫生，我相信你。”南傅鄭重地握住了凌遠的手臂，同時也等於將自己女兒的命交給了他。

凌遠依舊面色從容，望向了床上昏睡的人，輕聲開口，“等她身體情況穩定些，我帶她出國，那邊裝置比較先進。”

旁邊聽到的這一席對話的周黎，狠狠皺了眉，他定定看著凌遠，眼神裡盡是懷疑。

這樣年輕的醫生，當真能給小語做手術麼？

但是他沒說出口，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

他遠遠看著床上的女孩兒，卻連走過去握住她手的資格都沒有了。

——

一週後，乾淨整潔的病房裡。

夏天抓著南妃妤的手，絕望得想要哭了，“子語，你真的不能離開醫院……”

“我就是出去走走，吃點東西。”南妃妤也好絕望啊，好不容易和夏天拉好關係，準備偷溜出去解解悶來著。

自從上一次發病垂危後，她就被當成了瓷娃娃，稍微呼吸重一些，夏天都要叫醫生的那種。

“想吃什麼？”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道悅耳的嗓音。

夏天看到凌遠的身影，大大鬆了一口氣，開口道，“凌醫生，您快勸勸小語吧。”

“沒事，我陪她出去就好。”凌遠溫聲回了一句，已經來到了兩人面前。

他身材高大，還不苟言笑，平時裡會給人很大的壓力，但是此時唇邊帶著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倒是讓人覺得沒有那麼疏遠了。

夏天微怔，然後咧嘴一笑，連連點頭，這樣再好不過了！

南妃妤卻狐疑地看著凌遠，“那你會跟我爸爸告狀嗎？”

凌遠已經答應了接手她的後期治療，但是呢，他有時候看起來太高深莫測了，她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我以為，你會先跟他報備再出去。”凌遠挑眉，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

“……”

南妃妤並沒有這個打算，但是他都這麼說了，所以她還是先和南傅說了。

南傅當然是極力反對，但是聽到是凌遠陪她去，他又馬上換了態度，只是讓她情緒別太激動。

適逢週六，天氣不錯，南妃妤許久沒見陽光，覺得太過刺眼了些，可惜忘了帶帽子出來了。

她在門口等著凌遠，卻沒想到遇見了周黎。

南妃妤看著他跑過來，面不改色，直到他在她面前停下，她才冷淡地開口，“你怎麼來了？”

周黎這些天來醫院倒是來得勤快，但是每次都被南傅給趕走了，她也沒什麼機會再見到他。

她臉上是病態的蒼白，細嫩的面板在陽光下極近透明，周黎看著這樣的她，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梗住了，“小語，你怎麼跑出來了？要去哪兒？醫生知道麼？”

他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南妃妤只是隨意點了點頭，“醫生同意了。”

醫生還要陪她出去玩呢。

她這陌生又疏遠的態度，讓周黎一時沉默了。

他和小語二十多年的感情，被他自己親手給抹去了。

這時候面前的女孩兒忽然朝著旁邊招了招手，周黎也看了過去，凌遠正緩緩走過來。

周黎認得他，是那個天才醫生，他後來上網查了他的資料。

凌遠瞥了一眼周黎，並沒有打招呼的意思，來到跟前後，朝南妃妤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走吧。”

南妃妤看向他，點了點頭，然後從他右手邊繞到了他左手邊。

凌遠很高，站在她身邊，像一棵大樹似的，幫她把大半的陽光都遮擋住了。

凌遠深眸眯縫，目光也隨著她的身影移動，似乎不解她在做什麼。

“忘了戴帽子了，你幫我擋擋太陽，我不想曬黑了。”南妃妤倒是主動解釋了一句。

凌遠挑眉，卻伸手拉著她的手臂，將她從自己的影子處重新移了出來，還說了一句，“曬太陽可以促進鈣吸收，對你身體好。”

南妃妤：“……”

凌遠怕不是個大直男吧？

兩人身後，周黎呆呆看著他們的身影，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曾幾何時，小語跟他出門的時候，也會這樣纏著他讓他給她當太陽。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和她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段天真又親密的時光了。

他皺著眉上前，拉住了南妃妤的手，“小語，你要去哪兒？”

她看起來還是很虛弱，這樣跑出去，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