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接過來抱著,讓秀春和陳學功吃飯。
早上許淑華又給秀春臥了四個荷包蛋,擱了紅糖,泡饊子,滿滿一盆。
天天這麼吃,秀春有點不好意思,對許淑華道,“大娘,我跟你們吃一樣就行,我身體好著呢。”
一張雞蛋票只能買十二個雞蛋,家裡只有她和陳學功兩個人單位發雞蛋票,一個月也就能買二十來個雞蛋而已,哪能禁得住她天天這樣吃。
似乎看出了秀春的疑慮,許淑華道,“別瞎想些有的沒的,咱家雞蛋有的是,你爺爺專門從鄉下弄的。”
陳木匠也是會想辦法,把陳秋實夫婦兩的工業劵、糖票、肥皂票啥的都拿著,找到他們生產隊的領導,用工業劵換雞蛋,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農村人也想去城裡買雙皮鞋,買個收音機,稱兩斤紅糖留媳婦坐月子使,這些都少不了花花綠綠的票據,真有人拿這玩意來換了,他們也樂意。
陳木匠去了趟鄉下,整了半籃雞蛋,背了一個豬後腿過來,粉蒸肉還是紅燒或者熬湯,都養人!
陳木匠還琢磨著,等天氣好了,再回去一趟,去河壩上摸點魚蝦拎過來,要說起來,下奶還是吃草魚好使!
旁邊病床住的年輕婦女,她男人也過來送飯了,大米粥,從飯店買的大肉包子,已經是比平常好很多的伙食了,要擱在頭兩天秀春沒住進來的時候,年輕婦女還能高興下,可現在一對比,年輕婦女覺得她吃得不是一般的差。
“中午我想吃荷包蛋,你給我臥四個送來唄。”年輕婦女小心翼翼提了要求。
她男人皺了眉,語重心長對年輕婦女道,“家裡老老少少都要張嘴吃飯,雞蛋統共就那麼十來個,我哥家大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給他吃吧,還有我奶,這麼大年齡,得吃點好的。”
其實有一點男人沒好說,主要是他媽不同意,說生了個丫頭片子還好意思吃這吃那,就今天的大肉包子,還是他瞞著他媽買來的。
年輕婦女不吱聲了,懨懨的吃著大肉包子,喝著米粥,時不時側頭看看她旁邊的秀春,不就是生了個兒子嗎,看把他家人激動的!當初她大嫂生了男娃,也沒見她婆婆這麼伺候人。
這點年輕婦女就不懂了,人家老陳家人幾代單傳,好容易來了下一代,不把最好的給大功臣吃,還能給誰?
住院這幾天,陸續來人看望,先是郵局的幾個同事,代表局裡給秀春送了時令水果,吳大姐和劉姐陪著秀春嘮了一會兒嗑,趕著上班才回局裡。
下午秀春她小舅趕了隊裡的馬車,把秀春外婆舅媽都拉了過來,小鞋子小衣裳小包被還有大米麵粉,沒往醫院送,全放在了秀春家。
令秀春感到意外的是,宋乃娥大老遠從南京過來了,還把她兒子也帶了過來,已經六歲多的張立冬小大人一樣,趴在秀春床沿看小娃娃。
“姐,我是他舅舅!”
秀春摸摸張立冬腦袋,笑眯眯的,“對,是舅舅。”
宋乃娥大老遠來一趟,秀春不可能讓她當天就回去,晚上讓陳學功把宋乃娥娘兩個安置在他們新房裡住。宋乃娥也不太想走,雖說秀春公婆爺爺奶奶圍了一圈不缺人伺候,可她這個當孃的還是想留下來伺候閨女一段時間,閨女生娃是大事,她要是不管不問,心理上過不去。
許淑華能想得開,一看宋乃娥過來伺候她閨女了,許淑華立馬就跟陳秋實回了鄉下去舒坦幾天,正好把秀春的老房子騰出來給宋乃娥住,小兩口的新房統共就那麼點地方,等秀春出了院,擠在一塊多難受。
秀春出院這天,老地主趕了馬車和錢寡婦一塊過來了,直奔市醫院家屬區。
錢寡婦看不見孩子,只能抱抱,憑感覺道,“喲,這娃養得好,抱在懷裡還挺壓胳膊。”
小娃娃已經五天了,睜開了眼睛,原本紅撲撲皺巴巴的小臉也變得白嫩起來,跟個糯米糰子一樣,吃飽喝足了,乖乖在老太懷裡不哭不鬧。
老地主在一旁看得發急,等錢寡婦抱完了,總算接到了自己懷裡,抱著小娃娃顛來顛去,稀罕的不願撒手,老地主從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把鑰匙,別在小娃娃的包被繩子上,笑吟吟道,“這是老太給的禮。”
聽老地主這麼說,錢寡婦道,“喲,還給了東西啊,給了啥東西?”
老地主還賣起了關子,對秀春道,“春兒,你可得收好了。”
秀春也不知道是什麼,哎了一聲,尋思回頭把鑰匙也收在木箱裡,老地主這些年給她的東西她至今還未動過。
錢寡婦把孫有銀和孫有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