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格笑道:“別人都說這兩人如何如何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這人說話的聲音又尖又細又快,就像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但每個字說出來,遠處都能傳送出去,內力之強沛,至少也得有幾十年的純功夫。另一人緩緩道:“江湖中多的是徒有虛名之輩,這兩人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這人說話的聲音,卻如洪鐘大呂一般,而且緩慢已極,他說一句話,另外那人至少可以說三句。胡鐵花耳朵被震得“嗡嗡”直響,張開眼睛一看,軌瞧見面前已並肩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矮的這人就算墊起腳尖,也末必能夠得著高的那人肩頭,身子也又瘦又乾,頭上卻戴著頂車輪般的大草帽。就像是半截筷子上頂著個菜碟似的,整個人都籠罩在這草帽的陰影下,根本瞧不見他的面目。斑的那人卻是眼如銅鈴,腰大十圍,滿頭亂髮,鬆鬆的挽了個髻,看來就像是山神廟裡的丈二金剛。這兩人的衣服本都十分華貴,剪裁也顯然是上等手工,但一穿在他們身上,就變得不成樣子。矮的這人好好一件水湖緞衫上,到處都是油漬,明明是第一粒釦子,他卻扣到第三個鈕洞裡。斑的那人一件袍子竟是水紅色的,而且至少小了三號,短了兩尺,穿在身上,就像是偷來的。這麼樣兩個人,竟有那麼高明的功夫,胡鐵花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他話末說完,那矮子已叫了起來,道:“你連我都不認得麼?”胡鐵花冷笑道:“堂堂的胡鐵花胡大俠,怎會認得你們這樣的人?”那矮子嘆了口氣,喃喃道:“想不到這小子在江湖中混了這麼多年,竟完全是白混的,竟連我老人家他都不認識。”他一面說著話,一面已將頭上那頂大草帽摘了下來,道:“你再看看我是誰?”胡鐵花這才發現,這人頭上光禿禿的連一根頭髮都沒有,而且一個頭至少比別人要大一半。這又像在半截筷子上插著個饅頭,胡鐵花若非全身發麻,此刻真忍不住要笑了出來。那矮子道:“現在你還未看出我老人家是誰麼?”胡鐵花道:“我只不過已看出你是個禿子而已,這也沒什麼稀奇。”那矮子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道:“禿子就沒有什麼?”胡鐵花怔了一怔,道:“沒有什麼?………自然是沒有頭髮。”那矮子道:“沒有頭髮,就是“無發”,對不對?”胡鐵花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嚕嗦的人,簡直懶得理他了。這矮子已又將那頂大草帽戴在頭上,抬起頭來,笑嘻嘻道:“天在那裡,天怎麼不見了?”他數了頂這麼大的草帽,的確再也瞧不見天,胡鐵花又忍不住要笑,但轉念一想,臉上的肉忽然全都僵住。那矮子笑道:“現在你總該知道我老人家是誰了吧?”胡鐵花嗄聲道:“你………你莫非就是“無法無天”屠狗翁?”那矮子拍手大笑道:“你小子總算還有點見識,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那又伸手向那巨人一指,道:“你可知道他是誰麼?”胡鐵花嘆了口氣,苦笑道:“屠狗翁和杜漁婆素來秤不離錘,錘不離秤,我怎會不知道。”屠狗翁大笑道:“不錯,這就是我的老婆“天羅地網”杜漁婆,我老人家雖然無法無天,但一進了它的天羅地網,就再也翻不了身。”這巨靈神般的龐然大物,竟是個女人,已令人不可思議了,她竟會是這侏儒的老婆,更令人要笑破肚子。可是胡鐵花卻已笑不出來了。只因他知道這兩人模樣滑稽,卻是百年來武林最負盛名,武功也最高的四對夫妻之一。這兩人非但用的都是江湖中極罕見的外門兵刃,而且武功詭異,行事難測,從來沒有人知道這夫妻兩人的師承,也永遠沒有人知道他們曾往什麼時候出現,有時這兩人就會像一陣風似的,突然消失,二三十年都聽不到他們的訊息,更沒有人知道他們到那裡去了。但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寧可得罪天王老子,也不能得罪這夫婦兩人,無論誰若得罪了他們,就休想再過一天好日子。只見屠狗翁還在哈哈大笑,笑得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了,但杜漁婆瞪了他一眼後,他就立刻再也不敢笑一聲。她不瞪眼睛還好,這一瞪眼,一生氣,全身的衣服都像是要脹裂了,胡鐵花也不懂她為何要穿這麼小的衣服。卻不知大腳的女人一定都喜歡穿小鞋子,胖的女人也一定喜歡穿小衣服,高的女人若嫁了個矮丈夫,更恨不得將自己的腿鋸掉一截……腿既不能鋸,將衣服做矩二尺,也是舒服的。胡鐵花忽然冷笑道:“別人都說屠狗翁夫妻如何如何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屠狗翁道:“我老人家連手部沒有動,你已經躺下了,難道還不服氣?”胡鐵花厲聲道:“你若敢和我光明正大的動手,能勝得了我一招半式,我自然沒有話說,但用這樣的詭計傷人,卻算不了英雄。”屠狗翁大笑道:“你說的這就是外行話了,兩人動手,只要能將對方打躺下,無論用什麼法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