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聲音,有流水聲,有鳥語蟲鳴,風吹木葉,滿山松濤,遠處還偶然會傳來一兩聲野獸的低嘯。楚留香抬起頭,忽然發現日色已漸偏西。人在回億中,時間往往會過得很快的,所以有些孤獨的老人只有生活在回億裡,才能度過漫長寂寞的晚年。但現在距離天黑最少還有一兩個時辰,楚留香伸了個懶腰,剛想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誰知就在這時,上面的洞穴中已鑽出了一個人來。這人並不是雄娘子。除了雄娘子外,這洞中居然還有別的人,難道她早已在洞中等著雄娘子麼?她是個很美麗的少女,穿著雪白的衣服,站在凸出的山崖上,滿頭黑髮和雪白的衣袂同時在風中飄揚,看來是那麼超群絕俗。是宮南燕。爆南燕怎會在這裡?雄娘子到那裡去了?楚留香的心跳了起來,但又仔細瞧了一眼後,他才發覺這女子並不是宮南燕,只不過和宮南燕很相似。她的神情、衣裳、裝束,和腰畔那根帶子,都告訴人她也是名震天下的‘神水宮’門下。那麼,她怎會在這洞穴中呢?難道這洞穴真是神水宮的秘徑?難道雄娘子早已到了神水宮?楚留香也有些著急了,只見這少女飄飄自山崖上掠了下來,她的輕功是那麼高妙,姿態是那麼優美。她手裡還提著個黑色的反囊。原來這少女就是雄娘子。楚留香忍不住在暗中苦笑,雄娘子果然名不虛傳,易容的本事果然精妙,竟幾乎連楚留香都騙過了。最妙的是,他化裝成女人後,全身上下,再也沒有一分一毫男人的味道,一轉眼,一舉手,一投足,都活像是個女人,楚留香雖然也能裝龍像龍,裝虎像虎,但這種女人的味道,他卻一輩子也裝不出的。雄娘子在山崖下觀望著,並沒有立刻展動身形。楚留香忽然發覺他眉梢眼角,有很多皺紋,他遠看雖還是個少女,但年紀顯然已不小了。這就是雄娘子本來的面目麼?楚留香暗暗嘆息,難怪雄娘子對自己容貌那麼自負,他實在可說是個絕世的美男子。他雖然年華已老,但還是比大多數女人都美得多,一個男人竟此女人還美,比女人還像女人,這實在不可思議。可是他既已改扮成女人,為什麼還要用自己本來的面目呢?這點又令楚留香想不通了。他也想不到雄娘子竟和宮南燕如此相似。那麼,雄娘子和宮南燕之間,是不是也有某種奇妙的關係?有人也許要問:“雄娘子既然要扮成‘神水宮’弟子的模樣來混入神水宮,那麼他為何不索性扮成宮南燕呢?”但楚留香卻知道這問題很愚蠢。因為易容術並不是魔法,精於易容術的人,固然能改變自己的容貌,令別人難以發覺,但卻絕不可能代替另一個人——楚留香固然可以改扮成張嘯林,那隻不過是因為沒有人認得張嘯林而已。所以,若說雄娘子能在片刻間就扮成宮南燕,混入神水宮,神水宮中的人也全沒有發覺,那就不是故事,而是神話了。若是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讓雄娘子能充份的準備,儘量模仿宮南燕的神情和動作,那也許還有可能。然後雄娘子忽然在地上挖了個洞,將那黑色皮囊中的東西都埋了下去,這皮囊中裝的自然是他易容之物。但他還是將至皮襄提在手裡。空的皮囊還有什麼用呢?楚留香又覺得很奇怪。這時日色雖已西斜,陽光卻仍普照著大地,雄娘子抬頭望了望天色,慢慢的向前走了出去。他似乎比楚留香更著急,也等不到天黑了。楚留香直等他轉過一片山坳,才敢追過去,誰知等他也轉過那山坳時,竟又失去了雄娘子的蹤跡。這山坳後竟是絕路,兩旁山立如壁,中間一片山壁近面而起,就像是一隻缺了邊的匣於。雄娘子既已走入這匣子裡,怎會又忽然不見了呢?難道他已發現身後有人在追蹤?可是這裡三面山壁,插翅也難飛渡,他難道還能鑽入地下不成?這的確是件令人驚異的事,但楚留香的驚異很快就已過去,他小心的搜尋了半晌,就發現中間的山壁和左面的山壁間,有一線空隙。這空隙寬僅尺餘,而且長滿了雜草和藤蘿,楚留香若非親眼見到雄娘子在此間失蹤,算準了這裡必定還有退路,那麼他就算搜尋得再仔細,也絕不會發現這兩面巨大的山壁間,還有這麼樣一條秘徑。穿過這條秘徑,那若有若無的流水聲,就忽然變得清楚響亮起來,水聲潺潺,如在耳畔。晨霧悽迷,彌慢了這亙古以來便少有人蹤的山谷。楚留香伏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循著流水聲走過去,他知道自己每走一步,就距離秘密近了一步。卻也距離危險更近了一步。突然間,有種奇異的“嘶嘶”聲傳了過來。楚留香立刻停下腳步,全身伏在地上,蛇一般向前滑動了兩三尺,他就看到雄娘子。那神秘的流水,就在雄娘子腳畔,此刻他雙手捧著那黑色的皮囊,正在用力的向皮囊中吹著氣。那皮囊迅速的膨脹了起來,大加車輪。楚留香這才恍然大悟,暗道:“原來他是要用這皮囊作皮筏,然後再乘著皮筏順流而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