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說完,他已衝了回去。胡鐵花正坐在床上,喘著氣。他眼睛已張得很大,卻還是佈滿了紅絲,,手裡緊緊抓著個面具——紙板糊成的面具,已被他捏碎。看到胡鐵花還好好的活著,張三的火氣反而來了,怒道:“你鬼叫什麼?還在發酒瘋?”胡鐵花眼睛發直,瞪著對面的板壁,就好像那上面忽然長出幾百朵花來似的,張三叫得聲音那麼大,他居然沒有聽見。張三冷笑道:“總共只喝了那麼點酒,就醉成這副樣子,我看你以後最好還是少逞逞能,少找別人拼酒的好。”胡鐵花還像是沒有聽見他說話,又發了半天呆,忽然在床上翻了個跟著鬥,拍手大笑道:“兇手果然是這小子,我早知他總有一天要被我抓住小辮子的。”張三道:“你說兇手是誰?”胡鐵花瞪著眼睛道:“丁楓,當然是丁楓,除了丁楓還有誰?”張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瞧了他幾眼,才嘆了口氣,道:“我早就知道這小子酒還沒有醒,否則又怎會見到鬼。”胡鐵花跳了起來,道:“你才撞見鬼了,而且是個大頭鬼。”楚留香目光閃動,沉吟著,忽然道:“你方才真的瞧見了丁楓?”胡鐵花道:“當然。”楚留香道:“你在哪裡,這屋子裡。”張三道:“你方才明明已睡得跟死豬一樣,還能看得見人?”胡鐵花道:“也許我就困為醉得太深,難受得要命,睡得好好的,忽然想吐,就醒了,雖然醒了,又沒有力氣爬起來。”喝到六七分醉時,一睡,就睡得很沉,但若喝到九分時,就可能沒法子安安穩穩的睡了。楚留香點了點頭,因為他也有這種經驗。胡鐵花道:“就在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時,忽然覺得有個人走到屋子,走我床前,彷彿還輕輕喚了我一聲。”楚留香道:“你張開眼睛沒有?”胡鐵花道:“我眼睛本來眯著的,只看到一張自蒼蒼的臉面,也沒有看清他是誰,他叫我,我也懶得答應,誰知他忽然來扼我的脖子了。”他手摸了摸咽喉,長長喘了口氣,才接著道:“他的手很有力,我掙也掙不脫,喊也喊不出,胡亂往前面一抓,抓著了他的臉。”楚留香望著他手裡的面具,道:“他的臉是不是就被你抓了下來?”胡鐵花道:“一點也不錯,那時我才看清這人原來就是丁楓,他也似嚇了一跳,我就乘機一拳打在肚子上。”他笑了笑,接著道:“你總該知道,我這拳頭是很少有人能捱得住的。”楚留香道:“那麼,他的人呢?”胡鐵花道:“他捱了我上拳,手就鬆了,一跤跌在對面的床上,但等我跳起了要抓他時,他竟忽然不見了。”張三笑了笑,道:“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胡鐵花道:“我實在也想不通,他的人怎會忽然不見了的。”張三道:“我告訴你好不好?”胡鐵花道:“你知道?”張三淡淡道:“因為你這只不過是做了場惡夢而已,夢中的人,常常都是忽未忽去……”他話未說完,胡鐵花已跳了起來,一把扭住他衣襟,怒道:“我的話你不信?你憑什麼?”張三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嘎聲道:“你若不是做夢,怎麼會瞧見丁楓的?”胡鐵花道:“我為什麼不會瞧見丁楓?”一張三道:“也沒什麼別人原因,只不過因為了楓已死了!”胡鐵花這才吃了一驚,失聲道:“丁楓死了?什麼時候死的?”張三道:“死了最少已有三四個時辰。”胡鐵花道:“真的?”張三道:“當然是真的,而且是我跟勾子長親手將他抬入棺材的。”胡鐵花緩緩轉過頭,望著勾子長。勾子長道:“死人還在棺村裡,絕不會假。”胡鐵花臉色漸漸發白,手也慢慢鬆開,喃喃道:“那人若不是丁楓是誰?……難道我真的遇見了鬼麼?”瞧見他這種樣子,張三覺得不忍了,柔聲道:“一個人酒喝得大多,眼睛發花,做做惡夢,都是常有的事,有一次我喝醉了,還見過孫悟空和豬八戒哩,你信不信?”這一次胡鐵花什麼話都不說了,仰面倒在床上,用枕頭蓋住臉。張三笑道:“這就對了,喝了酒之後,什麼事都比不上睡覺的好。”勾子長忽然道:“我知道兇手藏在哪裡了。”夢留香道,“哦?”勾子長道:“那兇手一定扮成了個水手的樣子,混在他們中間,只怪我們以前誰也沒有想到這點,所以才會彼此猜疑,否則他也許還不會如此容易得手。”楚留香慢慢點了點頭,道:“這也有可能。”勾子長道:“非但有可能,簡直大有可能了。”他神情顯得很興奮,接著又道:“你想,誰最有機會接近那些酒杯?”楚留香道:“廚房裡的水手。”勾子長拍手道:“一點也不錯……還就因為他是個水手,所以向天飛和海闊天才會對他全沒有提防。”張三道:“不錯,的確有道理。”勾子長道:“亡羊補牢,猶未晚也,現在我們將他查出來,還來得及。”張三道:“怎麼樣查呢?”勾子長沉吟著,道:“船上的水手,一定有個名冊,我們先將這名冊找出來,然後再一個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