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對這個人根本就可以算是一無所知。”“但是你們卻叫他蘭花?”“是的。”“你們為什麼叫他蘭花?”蘇蘇問得彷彿很急切:“這個人和蘭花有什麼關係?”金老太太早已開始在喝酒了,現在又用一種非常優雅而且非常舒服的姿態喝了另一杯。——這位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位美人,而且非常有教養。令人吃驚的是,這位優雅知禮的老太太,居然沒有回答這個她平時一定會口答的問題。——在一般情況下,拒絕回答別人的問題是件極不禮貌的事,除非問這個問題的這個人問得很無禮。蘇蘇問的這個問題是任何人都會問的,金老太太卻只說:“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確信,這位蘭花先生對楚香帥的瞭解,一定遠比我們深刻得多。”“固為一個人對仇敵的瞭解,一定遠比對朋友的瞭解深刻得多。”“是的,”金老太大的嘆息聲溫柔如遠山之春雲,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我們不但要了解,而且要忍受。”她輕輕的告訴蘇蘇。“尤其是女人,女人的瞭解和溫柔,對男人來說,有時遠比利劍更有效。”蘇蘇忽然覺得很感動。這本來是一個老祖母茶餘飯後對一個小孫女說的話,現在這位老太太對她說的就是這種話。——一個身世飄零的孤女,聽到這種話時心裡是什麼感覺?金老大大又說:“一個人如果真的能對楚香帥瞭解得非常深刻,他就絕不會相信楚香帥會死得那麼容易。”“就算江湖中人都確定楚香帥已經死了,他也不會相信。”“是的。”金老太大說:“除非他親眼看見了香帥的屍體。”江湖中至今還沒有人看見過香帥的屍體。“所以他一定要證實香帥究竟是生是死,”金老大太說:“否則他活著睡不著,死也不甘心。”“他要怎麼樣才能證實呢?”“這一點我們也想了很久,我相信我們的智慧也不比他差多少,”金老太太說,“我們也擬定了一個計劃,來證實香帥的生死。”他說:“我們確信,只有用這一種方法,才能證實香帥的生死。”“哪一種方法。”“這種方法雖然很複雜,可是隻要用兩個字就能說明。”“哪兩個字?”“感情。”——感情,在人類所有一切的行為中,還有什麼比“感情”這兩個字更重要的?感情有時候非常溫和的,有時卻比刀鋒更利,時時刻刻都會在無形無影間令人心如刀割。只恨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死。“這個蘭花先生既然對香帥如此瞭解,當然知道香帥是非常重感情的人,就算他已經決定不問江湖的恩怨仇殺,可是他如果聽見有一個絕不能死的人陷入必死的危機,他一定會復出的。”金老太太說,“如果他沒有死,就一定會復出的,如果他還不出現,就可以斷定他已經死了。”金老太太問蘇蘇:“要證明香帥的生死,這是不是最好的法子?”蘇蘇只有承認:“是。”金老太太嘆了口氣:“我相信你一定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蘇蘇也不能不承認:“是。”胡鐵花搶著說:“三個人是不是要比。一個人更保險得多?”“是。”“所以他們就找來了三個人,三個在老臭蟲心目中都是絕不能死的人。”胡鐵花看著蘇蘇,“這三個人其中就有一個是你。”蘇蘇不說話了。金老太太又嘆了口氣:“所以香帥剛剛才會說,他還沒有死,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你。”蘇蘇又仰頭飲盡一杯。誰也不知道她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可是每個人都知道她也是個人,多少總有一一點人性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情仇難卻,恩怨無盡。如果你厭倦了這種生活,唯“死”而已。只可惜有些人連死都死不了。——江湖人的悲劇,難道真的都是他們自找的?——少女戀春,怨婦戀秋,可是那一種真正深入骨髓的無可奈何的悲哀,卻可惜只有一個真正的男人才能瞭解。這一點是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不是。不受委屈,不許怨尤,不肯低頭,不吐心傷,絕不讓步。這種人遭遇到無可奈何的事,豈非總是要比別人多一點。——光榮和驕做是要伺煩齟�鄣摹*“蘭花先生斷定,只要你們三個人有了必死的危機,香帥就會復活。”金老太大說:“可是香帥如果已退隱,怎麼會知道這個訊息?”她自己回答:“他當然一定先要把這件事造成一件轟動天下的大事。”“他當然也知道像老臭蟲這樣子,就算已經退隱了,耳朵還是比兔子還靈。”——這一點與這一次“飛蛾行動”的計劃完全符合。“第二,要完成這個計劃,一定還要讓香帥相信你們已經必死無疑,除了他以外,天下已經沒有別的人能夠救得了你們。”“這一點是很難做到的。”胡鐵花說:“老臭蟲一向比鬼還精。”一所以這位蘭花先生一定要先把慕容身邊的主力消滅,先置他於必敗之地。”——生死之戰,敗就是死。“我們早以前就已想到,這次計劃中最大的阻力就是柳明秋柳先生。”金老太太說:“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