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村中的好心人湊了銀子,買了傷藥,他的腿才慢慢的好轉。
心寒,是真的寒,他也問過村中的老人們,大家都說,他是鄒氏親生的沒錯,有一個還是當年接生他的穩婆。
為什麼會惹人厭煩,孃親不願意看他一眼?這麼多年,郭老實不敢問,也沒找出答案。
“娘。”
公堂上,鴉雀無聲,所有的眼睛都在盯著二人。
郭老實跪在地上,衝著鄒氏的方向磕頭,哽咽道,“娘,等一會兒子就要走了,可能現在是咱們母子最後一次相見,兒子有話說。”
男牢和女牢是分開的,郭老實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孃親,他默默流淚,認罪是為了鄒氏好,讓她少受點皮肉之苦。
“說個屁,你這個逆子!”
鄒氏接連被兩個兒子出賣,真真氣得吐血,現在滿嘴都是腥甜的滋味,面容扭曲著。
“娘,您為啥不喜歡我?我也是您親生的啊!”
郭老實終於問出二十多年他心中的疑惑,雖然很怕得到答案,可他想,這輩子,只剩下這個事兒沒想開,就算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為啥要喜歡你?我恨不得你一生下就掐死你!”
有幾根頭髮散落在嘴邊,噴濺上血跡,變得黏糊糊的,鄒氏呸了幾聲,如今大勢已去,她恨不得撕了郭老實。
現在,她越發後悔,如果當年直接弄死這個小崽子,現在是不是也沒這個事了?
“娘,您這是為啥,為啥就那麼……”
郭老實一個漢子,捂著嘴失聲痛哭,在場的人面色嚴肅,尚知府忘記敲擊堂木,低下頭看著這一幕。
哪裡有爹孃不愛自己的孩子的?這比仇人還仇人,就算是陌生人,看到餓的小娃,也會大發善心,郭老實在小時候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老實,別怪你娘,當年她也是苦啊。”
老郭頭嘆息一聲,家中的錢財全在鄒氏手裡握著,他說不上話,只有看自己兒子餓的狠了,才會偷偷地藏個餅子。
一次,被鄒氏發現,二人鬧了一場,鄒氏才吐出不喜郭老實的原因。
那天剛好西北旱災,很多地方絕收,鄒氏捨不得補養身體,因此沒有奶水,而別人家的媳婦日子過的好,剛好也生產,就發了善心,把郭老實抱過去喝奶。
鄒氏心裡不是滋味,很是嫉妒那家人,就把所有的怨氣發洩在小嬰孩身上,再後來,這種觀念已經形成,對郭老實越發不喜。
有了郭家老三之後,郭老三是個嘴甜的,經常哄鄒氏開心,鄒氏更不關注郭老實,任其自生自滅。
鄒氏苦,郭老實不苦?當年還是個奶娃,懂什麼呢?
案情就這樣水落石出,衙門的師爺做筆錄,當事人簽字畫押,郭老頭,郭家一家人因知情不報,包庇鄒氏,被同樣關進大牢。
莫顏沒有絲毫的輕鬆之感,看著秦老爹佝僂的背影,步履緩慢,她突然很是不忍。
“走吧,衙門有慶功宴,大人讓我叫著你一起去。”
衙門口,万俟玉翎背靠著陽光,整個人置身在一片金光裡,他用手握著莫顏的手,無聲地安慰。
市井生活,能體味人生百態,是那種在京都名門裡終其一生也無法體會到的一種經歷。
莫顏點點頭,從錢袋裡掏出一個荷包,交給遠去的秦老爹,她說,這些銀子是在郭家翻找到的,是秦三娘留給自家爹孃盡孝的一些體己。
“秦家太窮了,秦老爹一定捨不得坐牛車回去,晚上還要爬個山頭。”
莫顏搖頭嘆息,入殮的銀子,衙門幫著出,尚知府已經吩咐衙役幫忙,她送過去點銀錢並幾個熱乎的包子,希望秦老爹趕路吃。
“這下,我身上沒錢了,只得吃大戶了。”
莫顏衝著万俟玉翎眨眨眼,夫妻二人牽手,尚知府做東開慶功宴,面子不能不給,夫妻倆直奔酒樓。
身後,幾個衙役在後面鬼鬼祟祟地偷看,“你們看,兩個人拉手一起走呢!”
“那是,二妮姐真人不露相,青松肯定嚇得哆嗦,回家還不一定怎麼伺候人呢!”
一個衙役露出滿口大黃牙,猥瑣地笑笑,衝著其餘人小聲道,“你們說,房事的時候,誰在上,誰在下?”
“當然是咱們二妮姐在上,這還用說?”
“一把小刀,打遍衙門無敵手,沒見知府大老爺都很客氣嘛?萬一惹怒咱們二妮姐,小心被剖!”
幾個人哆嗦了一下,慢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