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擔憂季寶珠,季家最愛仗勢欺人,但是做的比較隱秘,在京都中的名聲還可以,季米分蝶自縊,寶珠肯定是要被牽連了。
万俟玉翎本不想讓莫顏去看屍體,但是他想,她終究和尋常小姐不一樣,便道,“去吧,本王在廂房等你。”
莫顏點點頭,有陳英在,這人又恢復了原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面色淡漠,她剛走了幾步,廂房的門就被關上了。
陳英無心調侃,姐妹二人攜手,踉踉蹌蹌地往後山趕。附近已經被官差們佔據,閒雜人等不得入內,旁邊站了幾位季米分蝶的手帕交,都在用帕子抹著眼淚。
“寶珠!”
陳英看到季寶珠靠在樹邊,趕忙過去安慰,這種事是意想不到的,之前毫無徵兆,千萬不要自責。
“閒雜人等迴避!通知季府,讓他們派人給季小姐收屍!”
官差喊了幾嗓子,面沉似水,想自縊在哪裡不行,偏生找佛門的清靜之地,傳揚出去,以後誰敢來後山賞景?肯定會想起有這麼個想不開的小姐死在此處,真是晦氣!
“慢著,這位差爺,難道不需要勘測一下現場嗎?”
季寶珠立刻反駁出聲,她是第一個發現季米分蝶自縊的人,總覺得哪裡有古怪,米分蝶的衣衫前面是幾顆用絡子做成的小釦子,上面的扣子丟了一顆,而且扣的是扭曲的。
“是這樣?”
莫顏察覺不對來,她趁著官差還沒反應過來,快速地步入林中,季米分蝶用身上的腰帶掛在一顆歪脖樹上,眼球凸出充血,一副痛苦的模樣,就算是白日裡,看著還是有些滲人,連膽子大的陳英都連連後退的幾步,不忍心再看。
胸前的紐扣缺失,說明生前有掙扎過的痕跡,這點莫顏倒是認同,楊謙曾經把季米分蝶按在樹上強吻,有可能是在那個時候脫落,但是釦子全部扣在非相對應的扣眼,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季米分蝶心灰意冷,想要自縊,一般人在臨死之前都會整理著裝,變得從容,怎麼可能如此馬虎呢?
再者,從屍身的外觀上看,上吊的人由於血液大量受阻有較嚴重的青紫色,並且全身缺氧,面部呈現同樣的顏色,而季米分蝶臉色不對,當然,這也不能作為絕對的判斷依據。
“幾位小姐,你們膽子也忒大了,據說自殺而死的人心懷怨氣會變成厲鬼,林中陰氣重,還是遠離的好。”
官差擦了擦額角上的汗,這兩位小姐,一個是陳國公的孫女,一個是未來的南平王妃,他們誰也得罪不起,只能出言恐嚇一番,可等一會兒季府的人來,看看有什麼章程。
“佛門重地,怎麼可能有鬼呢?”
陳英給說話的官差一個鄙視的眼神,有話不會直接說,非要繞彎子,她們在此處並不是要妨礙辦差,只想陪著季寶珠,怕季府來人不講道理,遷怒於她。
“這……”
官差被說得啞口無言,只得低著頭,用鞋底蹭著林中的土壤,這些土壤和外面的不一樣,都說黑土地肥沃,難怪樹林中枝繁葉茂。
莫顏來到季米分蝶的身前,抬頭仔細看,季米分蝶的屍體僵硬,看來死了約莫有一個時辰左右了,也就是說,死於午時前。
“顏顏,回來!”
陳英見莫顏跑到屍身處,嚇得捂住嘴巴,季米分蝶的眼神裡帶著一種怨恨,讓她後背冒著涼氣。
“恩,為什麼仵作不來呢?”
莫顏揹著手在下面走了一圈,樹林就是第一現場沒有錯,作為法醫,她又犯了職業病,在眾人眼珠子快掉下來的時候,莫顏終於回到人群之中。
“唉,衙門的仵作也忙啊,最近京都出來個蝴蝶班,唱《雙鳳奇案》,仵作們每日都去聽戲,回來咂摸出點門道,拿出幾年之前的卷宗非要大人重新審案,可把咱們折騰壞嘍!”
官差大吐苦水,說完才恍然大悟自己有些多嘴,訕訕地坐在一旁的石頭上,閉口不言。
“顏顏,我總覺得米分蝶的死有蹊蹺。”
季寶珠面上糾結,有些事情,她想要查明白,可是若是如此,會毀了米分蝶清白的名聲,她有點拿不準。
“寶珠,有什麼話你就說出來。”
莫顏認為,人都死了,留下個清白的名聲又能如何?讓後人膜拜?季米分蝶不過是一個小女子而已,若是她還能發聲,定是要說明自己的委屈吧。
從現場痕跡上來看,莫顏已經百分之九十認定這是一起兇殺,而不是所謂的自縊而亡。
在乎所謂的名聲,死者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