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無珠。
三叔婆察覺到兒子的不滿,忙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哎喲我這張嘴喲,就是這個毛病改不掉。阿清你可別往心裡去,護國侯看不上李安然,那是他門第高。但咱們家不嫌棄她出身嘛。雖說她從前還在程家做過丫鬟奴婢,但萬幸沒有賣身契,不是奴籍,你要娶她做媳婦,娘是不反對的。不過……”
她頗為心虛地搓著手:“你劉蘭嬸說,李家還記恨著我從前做過的事,不肯答應這門親事呢。”
三叔婆原本還要臉面,不肯把從前造謠誹謗李安然,反被揭穿的醜事告訴兒子,但既然要跟李家議親。這事兒總歸是繞不過去的。後來還是說給裴清知道了。裴清原就知道老孃身上毛病多。果然很是說教了她一頓。三叔婆因巴望著李安然的家財,也後悔自己當初做下了錯事。
裴清嘆氣道:“罷了,所謂母債子償,母親當初的確有對不起李家之處。但我身為人子,總不可能叫母親去給別人低頭認錯,這件事自然還是我去向李姑娘賠禮道歉罷。”
“哎喲!這秀才郎就是明事理,三叔婆,你可養了個好兒子啊!”劉蘭嬸立刻便震天價地誇讚起來。
三叔婆見裴清主動將責任攬在他身上,心裡輕鬆快慰,臉上也有光,便對劉蘭嬸得意道:“那是,你滿靈州城打聽打聽。哪裡有我們家這樣母慈子孝的。”
劉蘭嬸暗中撇嘴,子孝還說得過去,母慈可沒看見。
她拍著胸脯,對裴清道:“裴先生放心,只要解決了這一樁恩怨。這門親事包在你嬸子身上。我就不信了,那李安然就是個天仙,咱也叫她乖乖嫁入你們裴家!”
裴清自然是道謝,然後好言好語地將她送了出去。
三叔婆可是樂得輕鬆了,只要不用她自己去低頭認錯丟面子,這門親事她認為還是很值得的。劉蘭嬸都說了李家那家產,李安然真是個摟錢靶子。她是個孤兒,又沒個孃家,到時候一嫁過來,所有的東西還不都姓了裴!就算有個李墨,那也不怕,不過是個義子,先養著,等李安然給裴家生下了一兒半女,那李墨也該大了,只管打發去店鋪裡做夥計,還怕他搶了親孫子的繼承權麼。
三叔婆越想越美滋滋,兩隻眼睛都冒出了綠光,眼前都是吃香喝辣綾羅綢緞使奴喚婢的好光景。
裴清回來見她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樣子,猜到她又在琢磨李家的家財了,不由暗暗搖頭,默默地退出,到學堂將正在讀書的李墨叫了出來。
“先生喚我何事?”李墨仰著腦袋,讀了幾天的書,學問還沒怎麼長進,斯文禮儀倒是已經先學會了。
裴清道:“你回家後,跟你母親說,先生明日上你家拜訪。”
李墨兩隻眼睛亮亮道:“先生要去我家?”他轉了轉眼珠子,可憐兮兮道,“難道是我做錯事了,先生要告訴我娘嗎?”
裴清沒想到他竟會想歪了,不由失笑道:“並非如此,你回家只跟你娘說,我明日上門拜訪,替家母致歉。如此,你娘自然知道。”
李墨一聽就明白了,立刻轉憂為喜:“是,學生記住了。”
裴清拍拍他的腦袋,讓他回學堂裡去。
到了下午申時,裴清監督著學童們寫了幾篇大字,臨放學前,對大家宣佈道:“明日先生有事外出,停課一日。”
學童們都乖乖地應了,等到下了學,一出學堂的門,便都歡呼起來。孩子們正是愛玩的年紀,能夠停課一天,夠他們高興的了。
福生早就在裴宅外頭等著,同往常一樣接了李墨,主僕兩個一起回到家裡。
進門時,正巧見門房黃四將一個縣衙的皂隸送走。
原來縣令派人來通知,程家答應了李安然的兩個要求,明日程彥博便會親自登門道歉,並賠償一品天香的損失五百兩。
李家的這些僕役們,雖然是李安然買了這處宅院之後,才進了李家,但這麼些日子來,對自家小姐跟程家的恩怨,也都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
小姐原是程家的夫人,雖然與程彥博既無夫妻名分也無夫妻之實,卻有替程老夫人送終之情,又有代程彥博操持程家三年之義氣,程彥博卻一紙休書將小姐淨身出戶,若非刺史夫人替小姐正名,小姐就得頂著棄婦的汙名過一輩子。
此後又有程家新夫人姚氏,在清溪村造謠誹謗小姐,一品天香開業日在店鋪搗亂,企圖再毀損小姐名譽。
姚氏陷害小姐不成後,便又輪到程彥博。這次更惡毒,竟然安排桑九娘,設計謀企圖栽贓汙衊一品天香,若被他們得逞,一品天香自然開不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