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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發亮; 熱情高漲,伏低做小在所不惜。鍾涵當時心裡正不自在呢,哪裡剛當得他這樣奉若神明的尊敬崇拜。

反過來好好安撫了他一番,溫子明倒有些讓他刮目相看,與他的一番對答思路清晰,口齒伶俐,頗帶趣意,讓他過後一直有些惋惜,只覺得這姐弟倆都是同樣鍾靈毓秀,卻都是一致的福輕命薄,令人嘆惋。

夢中他聽人說過,溫子明所居的院落天乾物燥不慎起火,下人救火不及時,讓這位有狀元之才的下科舉子不幸英年早逝。鍾涵在夢裡和溫子明別無交情,留意這件事也不過是因著溫含章罷了。

溫含章當時懷著身子,先是因為京城地動動了胎氣,而後驟聞親弟弟慘死火中,情緒失控下提早生產,許是心情大起大落,有些難產的跡象,產後虛弱了半月左右終究撐不下去。溫含章出山時,他偷偷跟在眾人身後,直到夜半無人才敢出來為她敬上三炷香。

那冰冷的墓碑,就是這位善心的夫人最後的歸宿,讓他如何能放得下?

這個世道,好人不長命,那些做盡壞事的惡人卻都一個個擁著潑天富貴,百子千孫,舒坦過日,讓他如何能心甘情願承受老天的這些磋磨?

鍾涵一點都不為拆散溫含章和衛紹愧疚。那寒門傳臚在溫子明死後就投到了溫子賢門下,不僅聽從溫子賢的勸告娶了溫含章的庶妹,還和繼妻眷侶情深,將溫含章所出的親子丟到一旁。他那先知一夢不過短短十年,衛紹已然靠著妻兄和帝寵爬上高位。

看著挽臂前行言笑晏晏的溫含章和溫子明姐弟,鍾涵對那辜負了溫含章的薄祚寒門更是不屑一顧。

這種灰暗的情緒,直至進門看見岳母大人才戛然而止。鍾涵對著張氏,那是像貓見了老鼠一般,看著張氏笑意吟吟地看著他,冷不丁又想起那盆迎頭澆下的滾燙熱水,那火辣辣的熱意穿透夢裡夢外,叫他的頭皮看著眼前的罪魁禍首便一陣發麻。

張氏不知道他心上波濤洶湧,看著溫含章和鍾涵相處甚佳,臉上的笑意就越發明顯了,對著鍾涵的目光更是溫和至極。

廳堂中兩排太師椅中的雕花四方桌均放著四色茶果,窗明几淨,在蒲團上恭敬而跪的一對璧人五拜三叩首,舉手投足之間頗有默契。

最後一拜之後,張氏怕兩人磕得頭暈,連忙讓人扶住了他們。萬氏坐在張氏右下側的紅木花卉纏枝紋圈椅上,笑道:“娘這是心疼女兒女婿呢,章姐兒是咱們家第一個姑奶奶,今日可得好好安撫一下娘和你的兄弟們!你大哥自你嫁了之後,一直唸叨著你不知道在侯府適不適應。明哥兒更別說了,前日掉了好些個金豆子,這兩日都瘦了不少。”

張氏笑著道:“就你多話,看咱家伯爺和明哥兒都害臊了。”

說是兩人都不好意思,實則真的羞成一張大紅臉的只有溫子明一個,溫子賢笑道:“擔心是自然的。爹先前最寵章姐兒,一直交代我要好好照看妹妹,章姐兒從小也乖巧伶俐,我自然要多疼她幾分。”又交代鍾涵:“我這個妹妹,從小就被家裡頭捧在手心上,若是有些做得不周到的,你多擔待些。”

鍾涵挑了挑眉,他先前可沒看出溫子賢對溫含章有這些真心,只是面上的話誰都會說,鍾涵笑道:“琛琛被岳母教得極好,能得琛琛為妻,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琛琛?

堂上的人都有些側目。

溫含章被眾人看得實在忍不住,羞怒地瞪了他一眼,轉移話題道:“我也想娘和大哥大嫂弟弟妹妹呢,幸好古禮中有個三朝回門,要是八朝十朝的,我都得望穿秋水了。”

說著咳了一聲,奉上了禮物:“這是府中二嬸幫我收拾的,老太太也一直關照我,早上怕我誤了回家的時辰,還特意讓人過來囑咐我不用請安直接回來。”老太太真的對她挺好的,只是這對親祖孫的心結中礙著親兒子和府中爵位,溫含章自認沒這個能耐下手解除。

張氏怕溫含章害臊,幫著她轉移話題:“你們老太太對你好,你更要好好孝順她,就算不能晨昏定省,也要隔三差五去探望她老人家,上了年紀的人,就喜歡子孫將他們記在心裡,時時噓寒問暖。”

溫含章笑著稱是,不經意抬頭,看見坐在最下的溫微柳正將視線從鍾涵身上收回,心中有些怪異。

說起來,她出嫁當日就覺得溫微柳改變甚大,今日一見之下更是心下生疑。堂下的溫微柳就像一杯沉澱之後的濁水,滌淨了裝腔作勢的嫻靜文雅,底下的泥沙教人探不到地。

溫微柳察覺到溫含章的目光,對著她笑了一下,笑得溫含章突然有些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