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
皇上想了想; 道:“鍾涵會不會在做戲?”
許太監一想手下人的彙報; 道:“我看不像; 守在外頭的人與鍾侯爺的小廝打聽了一下,那人說鍾侯爺最近噩夢連綿; 一想起他父親便心緒不穩,實在憋不住想要找人出氣。”按許太監說,依鍾涵的性子; 能按捺到朝廷判罰出來才去找二房算賬; 已經長進不少了。
皇上頷首; 讓許太監出去。他看著一旁的衛紹垂著眼神,沉默站立,一身嫩綠官袍卻穿出了龍姿鳳章的氣魄; 突然問道:“衛紹; 你與寧遠侯在翰林院共處多時; 你覺著他此舉有無深意?”
在皇上許多私事都不避諱他之後,衛紹在御前說話就更加謹慎了,他道:“身為人子,鍾侯爺對殺父仇人作出任何事都在情理之中。”這段時間衛紹也聽了許多寧遠侯府不光彩的事情,瞠目結舌之餘,也深深為溫含章擔心。
鍾涵告御狀的那段日子,明康帝面色一直不佳,除了見著他時還有個好臉外,裡裡外外的太監宮女都吃了不少訓斥,罰跪挨板子都是小的,有些甚至他從此就見不到了,衛紹略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些御前失儀的人都被打發到皇陵了。
就是這般,衛紹才警醒起來,皇上不是和藹的鄰家老人,他是天下至尊,一個不順意就能讓人碾入泥裡。
明康帝聲音溫和:“你從小長在鄉間,不知道許多京城大族外表光鮮亮麗,內裡卻是潰爛至極。寧遠侯府兩房之爭,起於爵位。但爵位不過祖蔭,後人若有能力,大可以自己爭個體面。何須這般親人相殘,彼此怨毒。都是朕的親人,朕讓人看著寧遠侯府,也是不想鍾涵一時激憤下做了錯事。”
衛紹覺得明康帝這話有些不對,他猶豫了一下。
明康帝在朝中幾十年,論起察言觀色比起臣子也不遑多讓,他捧起茶碗喝了一口:“我們君臣相伴一年有餘,朕不是那等忠言逆耳的性子,你有話大可直言。”
既然明康帝都這麼說,衛紹道:“臣不過謬見罷了。爵位乃是先人對後人的庇護,一般都是嫡長承爵,這是為了讓家中人心穩定,減少矛盾衝突。寧遠侯府的禍事,起於二房人心不足,愚蠢貪婪。爵位合該大房所得,二房覬覦之舉本就不妥,若是不受懲戒,世家大族的旁系分支必會起而效之。這就不是一家一族的矛盾了。皇上憐惜親眷之心固然是好的,可若是壞了風氣,到時京中人人只顧爭爵無心正事,必會引起連鎖效應。”
其實衛紹覺得,皇上應該能理解鍾涵的憤怒,畢竟他就是嫡長的受益者。而且寧遠侯府會禍起蕭牆,就是因著皇上當年把本該嫡長一系所得的爵位封給了二房。皇上先做了錯事,現在這般指責鍾涵不該親人相殘,總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明康帝微微點頭,也不立刻評斷,而是轉而道:“聽聞你在京中赴考時曾經受過永平伯府的恩情,我記得你說過家中忠僕經商把你養大,為何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衛紹的身世早就不是一個秘密了,京中幾位老大人幾次三番要招他為婿時,就有人爆出過他是寒門中的寒門,無父無母,家中窮酸,從小雖不算吃著百家飯長大,但也所差無幾了。
衛紹聽皇上提起來也不自卑,他一直就知道皇上看他挺順眼的,笑道:“當時臣年輕氣盛,沒想到運氣不佳,一場大病錯過了春闈,幸得永平伯府援手,臣才有如今的前程。”其實不是永平伯府,而是溫含章,若沒有溫含章下令讓才墨堂收下他,他已經魂歸九泉了。
明康帝卻突然道:“你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衛紹笑:“臣也是如此想的,否則今日就不能站在陛下跟前了。”
明康帝有心想再說些什麼,卻又忍了下去。還不是時候,衛紹如今的思維還是站在臣子立場上,等著他慢慢調教,若有一日衛紹能明瞭他的不易,他才有資格知道當年的那些事。
到現在,明康帝都覺得一切都是冥冥中的註定。晉家人當年帶著孩子半路逃走,可他竟然會在殿試中看見當年他送與晉妱的信物,還有孩子手腕處的硃砂胎記。一切就像老天爺的饋贈,在他屢屢為當年之事悵然之時,衛紹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面前。
衛紹從宮中出來後,立刻寫了個紙條讓人送到溫子明府上。皇上今日對鍾涵的態度不大對,若是鍾涵再對他二叔出手,皇上恐怕不會那麼輕易過去了。
夜已昏沉,衛紹看著外頭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道自己的這點助力能否起作用。有時候衛紹也猜不透皇上想做些什麼。這件事明擺著就是侯府二房的錯,但他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