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不用每回都親自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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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微柳在馬車中聽著外頭的車水馬龍,有些出神。這樣的熱鬧,她有多久未曾見過。在道觀中天還不亮她便要早起誦經,接著便是打掃庭院,灑掃殿堂,除草,打水,無一刻能夠休息,到了晚上才能歇一會兒打坐修習經書。日子比起伯府中的粗使嬤嬤還要辛苦。溫子明還買通了人看著,她根本無需讓人看著,整日的勞累,又囊中羞澀,還能跑到哪裡去。
溫微柳看著身上素靜的道袍,突然笑出淚來。她是為了什麼,才會把自己弄成這般鬼模樣。
馬車在一處府邸前停了下來,溫微柳下馬車時,心中已是十分平靜。
鍾府還在守孝當中,闔府縞素之色。但是她知道,溫含章所嫁之人已然今非昔比。寧遠侯府的這出大戲,就算她在道觀中也聽了不少。
嘉年居中,溫含章在等候著她。
丫鬟先一步進來彙報,而後便是溫微柳。溫含章頷首讓丫鬟出去,看著身穿道袍的溫微柳有些感慨。
畢竟是花一般的年紀,溫微柳在道觀待了一年多,她面容依然姣好,只是微紅的眼眶中卻沒有了如深湖般的幽暗算計,神色坦然得讓溫含章驚奇。
溫含章在觀察溫微柳,溫微柳也一直在看著她。她略一靠近,就嗅到溫含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味,這股味道,她曾經在衛紹那些生養過的姨娘身上嗅到過,心中已是有底。
溫微柳先一步打破平靜:“大姐姐,我能見見咱們家的外甥嗎?”
她這句話說得十分尋常,溫含章也不好奇她是如何知曉的,只笑了笑道:“府上在守孝,阿陽除了娘和弟弟外,第一次見別的親戚,待會要是哭鬧,二妹妹不要介意。”她讓人去奶孃那邊把孩子抱過來,這些日子她事多,阿陽白日都是奶孃帶著的。
溫微柳一聽到孩子的乳名便有些屏住了呼吸,叫阿陽,衛紹真正的嫡子也叫阿陽。可惜黃奶孃將孩子抱出來時,溫微柳卻有些失望。此阿陽非彼阿陽,是她想岔了。
溫含章沒有漏掉她這一絲神色,好奇道:“二妹妹覺得阿陽有問題嗎?”鍾涵的先知七零八落的,有些問題從他那邊根本找不到答案,溫含章心中存了好些問題,今日都是想著在溫微柳這一處解疑的。
自從知道欽天監預言出了十二月份的地動後,溫微柳便知道,衛紹那日從頭到尾都在騙她,他根本不像她想得那般,會顧忌上輩子的夫妻之情,若是他將她說的全都告訴溫含章姐弟,溫微柳也不奇怪。她笑笑:“大姐姐多心了。”
第106章 前情
一個人在一年間的變化能有多大; 溫含章總算是看到了。溫微柳原先身上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那種歷經歲月沉澱的老氣橫秋; 與幾十年尊榮養出來的自我與優越; 在她身上每每掩蓋住青蔥少女特有的光華鮮嫩; 讓她顯得格外突兀。
但現下站在她面前的溫微柳; 卻是無有偽飾,她似乎知道她手中的底牌已經洩露了出去; 對著溫含章的打量一片坦蕩。
屋中靜默如水,半響; 溫含章才感嘆道:“二妹妹真是今時不同往日。”這才符合她想象中一個經歷過幾十年歲月的重生者的形象。溫微柳先前那般; 應該是過於急躁了。若是她與溫含章一樣有十多年的時間適應; 之前必不會那麼容易就暴露出來。
溫微柳靜靜地噙了一口茶水,前後兩輩子; 她一直希望溫含章能對她刮目相看。現下溫含章終於說出了這句話,溫微柳心中卻是滋味難言。上輩子到了最後,一直啃噬她內心的; 除了丈夫臨死前仍對原配念念不忘的羞辱外,還有她一直未曾忘卻的少女時光中、嫡姐站在人前的身影。
溫含章不美,在課業上也從不出色; 可就因她是嫡女,就會有人把所有一切捧到她面前。父親、嫡母、貴太妃、女先生、還有外頭許許多多的夫人太太,她生來就比她站得高。
溫微柳道:“大姐姐,衛紹對你說了多少; 你又猜出了多少?”在道觀中; 溫微柳一直在思考自己為何會落到這個境地。然後她知道了; 她一開始就犯了一個錯誤。她不應該覺得她有重生的優勢,便能輕視所有人。
溫含章看著溫微柳這般開門見山,她也坦誠道:“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溫微柳點頭,又問:“衛紹知道了嗎?”
溫含章搖頭笑了笑,她突然覺得溫微柳若是能再重來一次,境況也未必能比現在好。“二妹妹,我已是婦人之身。”她隱晦道。
溫微柳立時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