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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趣味!迎春比你小,如今已是為□□母,探春更小,難道還要熬到她嫁了,甚至得了孩兒,你方出閣?那時候,可真真是甚個臉面也無了!”

寶釵默然不語,她何嘗不是想著這些,方自憂愁。榮國府賈家自是好的,寶玉也聰敏,又知冷知熱,性情溫和,也是好的。然而,偏有個賈母,又有個黛玉,哪裡就能立時成事?這一年年青春空拋,熬著春秋,哪裡是個頭呢?萬一,真要落個粉身碎骨,前途茫茫……

想到這裡,她輕輕一嘆,垂下眼去。

她如此,薛姨媽原是世情上經歷過的,先前不願多想也還罷了。如今既是細細想來,哪裡不清楚內裡的緊要。她好生勸慰了一番女兒,便立時去尋了王夫人。姐妹兩個內室裡絮叨起來,自是一長一短甚個話皆是說盡了。

王夫人自來便喜寶釵穩重知禮,賢良周全,能督促上進,又能料理家世,且有著血脈之情,越發看重了她,早在暗中定做兒媳婦了。這會兒薛姨媽一番訴說,她哪裡能自在。

然而為人父母的,王夫人自家也曉得,寶釵實是拖不得了。她如今已是十七,便此時定下,總也要一二年方能出閣,彼時已是二十。何況現今還未說定,再拖數年,越發了不得——如今好好兒的姑娘,若非家中有喪,哪有二十多歲,竟還不曾發嫁?

那會兒,再好也只能做人繼室了,不然,也只合嫁與再次兩三等的人家。

由此,王夫人也不合再說什麼,只能道:“妹妹放心,總歸這一年之內,我必與你們一個說法!如若不然,我便上天入地,也要與寶丫頭在旁處說一門好親!她是個好孩子,我一心瞧著她好的,斷不能讓她受罪!”

這一番賭咒發誓,薛姨媽雖不敢盡信,但也寬慰了些,又是有了準數的,回去就說與寶釵。

寶釵沉默了半日,終究道:“這樣的事,原不合我多言的,母親一片疼我之心,方才如此。若我再說什麼,哪裡還能為人子女。您放心,我盡是明白的,一應事體,您只管主張便是。”

母女由此說了半日,方自歇息。

她們如此,王夫人心裡卻煩擾不止。她原是與賈母做了數十年的婆媳,雖不說深知的,究竟性情為人總有八分明白。這金玉良緣,實不是她能一舉拿定的。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做祖母的在孫兒婚事上總要退後一步,然而賈政自來孝敬,賈母真個說出口,若無緣故,他怎會駁了?須知道,舊日裡他還覺黛玉十分周全,寶玉竟還廝配不上!

自己獨個要定下寶釵,外有賈母妨礙,內有賈政掣肘,哪裡能容易!

想到這個,王夫人一夜竟不曾好睡,越發添了憔悴燥亂。偏現今真是賈母大壽,連日俱是宴請不休。今番又是賈珍、賈璉的家宴,賈母不料理,她總要招待女客人等,往外走動,眼見耳聽,俱是一片喜氣。外頭也還罷了,內裡又有賈母因探春喜事將近,與自己大壽湊到一處,可謂喜上加喜,不免十分喜悅,說笑不覺。

這等事兒皆在一處,王夫人又要料理瑣事,內裡本就存著燥亂憂愁,偏要妝出喜色來,一應所見又俱是如此,且要再賈母跟前湊趣,裡外交加,一發煩悶生惱起來,只無處發作。

不想翌日便生出一件事,湊巧勾到一處,倒叫她暢快了一回。

這卻是為著初三尤氏受了婆子排揎,鳳姐知道後便使人捆了。不想那兩婆子內一個的女兒做了邢夫人陪房的媳婦,因走了關係,告求到邢夫人那一處。那邢夫人聽了,原就因著素日冷落,又有一干小人在側挑撥生事,早對王夫人、鳳姐等生出嫌隙來。

如今聽得費婆子這般說,邢夫人心內也生出一團火氣,當時口裡不言,翌日晚間散時,她便發作出來。

自然,這當著人前,她也不會冷麵惡聲的,且堆出一臉兒笑,不軟不硬著和鳳姐賠笑求情:“我聽見昨兒二奶奶生氣,打發人捆了兩個婆子,也不知是犯了什麼罪。論說我不該討情,只是現是老太太的好日子,外頭舍米舍錢,周貧濟老的,裡頭卻折磨氣人來,怕也不好。只看老太太,竟放了他們罷。”說完,她也不理鳳姐如何回應,竟自上車去了。

那鳳姐當著許多人平白受了這話,不免羞惱起來,又不知這事的根由,倒將臉憋得紫脹。好在她素日敏捷,一回頭瞧見賴大家的等人在,便扯出一絲兒笑,說笑一般將昨兒的緣故明說了。

王夫人本是心內積火,再見著這般情景,一時心中忽而一動,想到素日鳳姐與黛玉要好,比之寶釵更甚一籌,且一味奉承賈母,連著寶玉婚事上也多有靠向。由此,她神色越發冷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