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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婆子腳下一個趔趄趕緊扶著炕沿,你他孃的還挺會說,敢情兒你不想賣孩子,來涮我們玩兒呢。
姜琳可不想讓他們在村裡張口閉口說她賣孩子價錢沒談攏吹了黃了的,要儘可能把壞影響降到最低。
趙婆子瞧著她,覺得這女人換了個脾性似的。雖然前後都口口聲聲要錢,也一樣的眉眼,可之前這女人橫眉豎眼的,看著漂亮卻一臉兇相,用鼻孔瞧人最會翻白眼。這會兒雖然也兇,但是眼神兒卻跟自己對著,清冷冷的,帶著一股子壓迫人的勁兒。
難不成磕了腦袋,一下子轉性不捨的賣兒子了?
姜琳也不和兩口子多說什麼,她背起原主放在桌上的布兜就往外走。
離開趙家,她在衚衕左右看了看,一邊傳來孩子們的歡呼聲。
她循聲走過去,卻越走越慢,莫名其妙穿過來,憑空多倆兒子,一來就要賣親兒子,這是多糟糕的環境?幹嘛還回去?
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看看情況?
她腦子裡浮出答案:別想了,鄉下幹活賺工分,離開家門就要介紹信、糧票,沒有這個寸步難行,不只是餓死,還當流竄份子抓起來。
臥槽,這是限制自由啊。
姜琳慢吞吞地走著,捋捋思路消化接收的資訊。等知道這身體的來龍去脈之後,她恨不得一板磚把自己拍回去。
現在是1976年,不過並不是她前世的世界,應該是資訊有出入的平行空間。
她還叫姜琳,生於1954年二月十六,省城下鄉知青。
居然也有一個初戀情人叫卞海濤!!!
下鄉前他想和她一起走後門去紡織廠上班,廠革委會主任家混混兒子早就看上她,非要和她處物件,否則不給他們辦手續。
她當然不答應。
可種種資訊表明,下鄉不是她這樣細皮嫩肉的女孩子受得了的。他長吁短嘆罵自己沒用不能給她更好的未來只能看她受苦。看他整天為自己擔心,她感動得頭腦一熱,就答應敷衍那個小混混,先把他們的工作辦好再說。
結果她爸媽知道堅決不同意她和混混處物件,直接去知青辦給她辦好手續逼她下鄉。
她一氣之下和父母斷絕關係要和卞海濤、閨蜜一起下鄉,誰知道卞海濤痛苦地告訴她,他要給某縣革委會主任當倒插門女婿去部隊當兵。他還讓她等,他站穩腳跟升了官職不受岳家掌控就把她給接出去。
他走後她受不了刺激,在家發了幾天瘋,然後性情大變。原本嬌氣卻不失活潑的性子越來越孤僻,憤世嫉俗看誰都不順眼,除了自小長大的閨蜜已經沒有什麼朋友。
下鄉正是農忙時節,她根本受不了鄉下艱苦的環境和體力勞動,沒幾天就病倒。
閨蜜給她出主意,找個當地人嫁掉。她覺得這樣不錯,既能解決自己的生計,還能報復卞海濤。
閨蜜幫她挑了村裡的程如山,雖然家庭成分不大好,但是他常年在外跑運輸很有錢,而且大隊支書一直護著他家可以給她安排輕快活兒,是最合適的人選。
她只覺得他不在家很好,這樣就不需要和他朝夕相處,並沒有考慮別的。
起初程如山不同意,可他娘怕他娶不上媳婦打光棍,畢竟很多成分不好的三四十都娶不上媳婦,既然有人主動嫁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就這麼著,兩人在隊裡公證一下就搬到一起成一家人。
可她喜歡卞海濤那種溫潤親切會甜言蜜語的男人,厭惡程如山那種太高大有壓迫感的。
讓她慶幸的是結婚沒兩天程如山突然被公安局抓走,她不知道具體內幕,反正至今沒回來。
好在程如山被抓走家裡的生活並沒有受影響,老支書依然關照他家,她也算過了五六年輕快日子。
可她內心卻越來越苦悶。一是她沒想到結婚那麼兩天就懷孕,生了一對兒子。她對倆兒子極為厭惡,因為這倆兒子時刻在提醒她,她被別的男人搞大了肚子,對不起初戀,對不起自己的愛情。
這是她愛情和人生的汙點。
二是她依然不能適應鄉下的髒汙貧窮,回城遙遙無期,前途渺茫,心裡對卞海濤的思念就越來越深。
那彷彿成了她的一個執念,初戀、愛情、回城是一體的。
她的人生和愛情都受到巨大的衝擊,一年年看不到盡頭,她感覺要瘋了。
今年春天,一直護著程如山家的老支書死了,這個月初又傳來訊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