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閆潤芝不但不和外人提,就算自己兒子孫子她也很少說,姜琳甚至覺得,她自己可能也不刻意去想。
雲野湖農場很大,除了一片不是很高的連綿的山,還有一大片淡水湖泊,湖邊溼地蘆葦白花蕩漾如海,湖面荷葉挨挨擠擠一片碧綠,荷花依然在盛開,有小船在湖面作業,還有白鵝、鴨子在湖面成幫成群地遊弋。
大寶小寶坐在程如山的肩頭,看得遠,兩人驚呼不斷,“好大的灣啊。”
姜琳笑道:“這是雲野湖,湖泊,比咱們家的河泡子,水溝子,灣可大。”
走了一會兒,姜琳感覺要被這美麗景色迷住了,簡直就是小江南啊。
這勞改農場所在的地方也太美麗了,倒更像是療養院呢。
農場的馬車經過,程如山打了個招呼,就帶著他們坐上去,順便和趕車師傅聊一下。
等到了農場附近的時候,姜琳就收回之前勞改農場像療養院的想法。
雲野湖很美,勞改農場建在雲野湖,這不代表勞改農場就是療養院。
在風景優美之地,修建了一座磚石大院,圍牆高聳,上面插著尖刺、鐵絲網。
這一道圍牆,將外面的普通百姓和裡面的各種原因來勞改的人們涇渭分明地區別開來,自由與不自由,會影響人們對這片絕美風光的感受。
勞改農場大門緊閉,程如山領著他們去旁邊的一個小側門,那裡有警衛崗亭。
有一些人來探親卻因為各種原因被拒之門外的,不管怎麼哀求都不行,必須手續齊全,否則不允許入內。
程如山出示介紹信等一系列檔案。
那名警衛仔細地看了程如山的檔案、介紹信,又看了看他和姜琳幾個,再看看檔案,問幾個問題,最後道:“先去辦公大院蓋章辦手續。”他指了指辦公大院的方向。
程如山道謝,帶著姜琳幾人進去。
他們去了大院,管書記不在,不過蓋章不需要管書記,副書記在也行。程如山讓他們在門廊下等等,他去找副書記荊光明。
程如山對雲野湖勞改農場還是比較熟悉的,畢竟在這裡出生,長到11歲才回村去的。
只是這些年沒來過,對這裡的管理制度以及人員變動有些不熟。
比如這個荊光明他就不是很瞭解,來之前也打聽過,據說一直對程家比較照顧的管老書記因為舊傷復發已經半退休狀態,現在管事的是這個荊光明副書記,未來的接班人。
據訊息說荊光明這個人比較難纏,有名的有理有據還得剝層皮,意思就是哪怕你手續齊全,他也得要點好處,沒有好處就沒有結果。
程如山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見裡面有人在跟荊光明哀求,“荊書記,我爹老毛病犯了,這裡環境潮溼他一天到晚睡不著覺,骨頭疼得厲害。你就行行好,給他放倆月的假,讓我帶他回去治治病。”
“喲,這裡環境還不好?你說哪裡好?牛棚?當初你爹蹲牛棚的時候可沒人給他治病,怎麼到了我們這好山好水的地方就得治病了?我說你這思想很危險吶,你的意思是我們黨和政府讓他病的?”
“荊書記,我絕對沒那個意思,我……”
“哎,我說你什麼意思?你這思想更危險,你想賄賂幹部?我告訴你,我可是廉潔奉公,恪盡職守,從來不收受賄賂!”
“荊書記……”
“來人,給他抓起來,一天到晚淨搞歪門邪道,腐蝕人民幹部!風氣就是讓你們這麼敗壞的。”他衝到視窗大呼小叫,很快就有兩個士兵衝進去把那個男人給押出來。
“好好審審他,一天到晚就搞腐化行為,不像話!”
荊光明氣呼呼的樣子,甩了甩手,扒拉一下自己擦了頭油的頭髮,然後他就看到門口進來的程如山。
他第一反應哎,這氣度不凡的青年是什麼人?別是部隊來的什麼幹部吧。腦子裡轉了一圈,他一臉嚴肅道:“你是什麼人?”
程如山:“荊書記,我來辦理程蘊之和程如州的平反手續,帶他們回家。”
荊光明聞言嗤了一聲,笑道:“我說兄弟,你沒發夢吧?難道你不知道程蘊之他爹程毅是老牌兒的地主現行反G命?那是被槍斃的!平反?下輩子也不可能啦。”
真是好笑!
那麼多被槍斃的地主、資本家的,還沒見一個平反的呢。
程如山濃眉揚了揚,目光越發冷冽,“我沒發夢,是你發昏。”他把一沓子檔案拿出來放在桌上,“麻煩你認真看看。”